第102章 上香

小沙弥的话不啻惊雷。

系统已经在脑海中尖叫。

“《谋她》里面根本没提过！‘姜杳’是自杀而且没生过孩子, 姜漱战死，这是说的谁……长宁郡君？”

“还有可能是姜谨行死去的妾室，但是我没听过姜府没出世就死的孩子。”

姜杳淡淡地说, “十有八九是长宁郡君。”

姜杳喜怒并不是不行於色。

她甚至不怎么经常压抑自己的喜怒, 怒时立即反驳，喜时大笑，因为她有充足的发泄和报覆回来的本事。

但她控制情绪的本事确实极佳。

比如现在。

除了心跳和血压，系统都看不出来她面部微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仍然是笑着的，而且无比温和。

除了唇间吐出来的话不是这样的。

“我想到我要给谁祈福了，小师父。”

姜杳笑吟吟地说, “你们这里给逝者祭祀，是怎么处理的？”

她声音没有放得很低。

所以主持和姜谨行都听到了。

主持双掌合十, 正欲说话, 却感觉身边的男人眉头狠狠拧起。

“你……”

他张口就要斥责，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杳娘, 你是不是忘了来这里的正事？”

姜谨行努力心平气和，“好孩子，我知道你纯孝, 但你娘有专人祭祀和准备, 这次是为你祖母祈福, 这样冲突，不太好吧？”

姜杳似笑非笑看着他。

她的眼神太意味深长，盯得人脊背一点一点发凉。

盯到了姜谨行觉得不对劲，怒意和难堪一并想要发作, 而后姜杳才抢在他开口前开了口。

“不过是上柱香而已。”

她温声说，语气柔和而疑惑, “并不耽误给祖母祈福，这也不成吗？”

姜谨行一窒。

但那边的女孩子转眼又认真地问。

“为什么呢？”

“是有什么不敢吗？”

什么问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姜谨行神色有些难看，“这是给生者祝寿的，你给个死了十五年马上十六年的人一并做法事……你对得起你祖母专程让你来的这份心吗？晦气不晦气？”

燕朝对生死大事确实看重。

但姜杳只想冷笑。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残害了长宁郡君，这个态度都让人齿冷。

发妻亡故，如今还能用这种嫌弃晦气的口吻教训她拼死生下来的女儿，叮嘱她别祭祀生母。

所以姜杳话都懒得说，冲着姜谨行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小沙弥双掌合十。

“小师父，请带路吧。”

小沙弥也是个奇才，看都不看姜谨行一眼，双手合十，给姜杳带路。

“施主这边请。”

两人一唱一和，竟然是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眼见姜杳真的要过去，姜谨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杳！！”

他神色动怒，快走几步就想去抓姜杳的手。

而姜杳游鱼似的，没怎么动弹就错开了姜谨行的抓握。

她动作似乎是算好了，很是轻盈流畅。

反而是姜谨行，因为追逐着她的步子，地面又太过光滑，险些滑倒。

但实实在在扭到了腰。

“呃——！！”

姜杳回头，遗憾似的笑了笑，轻飘飘地跟着小沙弥离开。

她只听到主持过来扶姜谨行的问候声。

“您还好吗，姜施主？”

“多丶多谢大师……您见笑了，没事，唉，没事。”

而姜杳一步都没有回头。

她跟着小沙弥来了一座偏殿。

这里没有唱经的声音，只能听到烛火偶然间劈啪的声响。

灯很明亮，柔和宁静地洒在每一个来客的身上。

“香就在这里，如有需要，请施主净手之后再用。”

“若按照常理，我该给你帮忙安位丶招请，香赞，然后忏悔丶发愿生西丶代授三皈依1……但是你好像现在很需要单独见见她。”

小沙弥安静地说。

姜杳谢过他，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牌位上。

这里是长宁郡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