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好奇,为何一定要做出这支钗呢?”
方知昀看似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丶懒懒散散不够上心的模样,可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心思却不比任何人少。
他眼中含笑,语气也是懒懒散散如同闲聊一般,可抛出的问题更是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生怕被方知昀看出端倪,邵萤生艰难地扭开视线:“妄图揣测主上的事情,别有用心,你就不怕我状告到主上那?”
方知昀不为所动,一副冤枉好人的口吻:“当初听闻是你来制簪,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为你寻来上好的琉璃母,那些匠人一共制成了十二支,仅有一支是好的,我耗空财力精力让你替主上分忧,也是分了你的担子,可是——”
他声音忽然压低,幽幽道:“可有人却偷偷藏了那支琉璃钗,又在交给主上前将它划出裂痕……”
“你说,那人究竟又存了什么心思呢?”
邵萤生的心“咯噔”一跳,也旋即反应过来此事是方知昀利用她的心思,为自己挖下了一个大坑。
她自诩对主上一直忠心不二,对主上吩咐下的事尽心尽力,但唯独在褚云絮的身上她永远说服不了自己……
她不明白主上为何会喜欢那个女人,况且……
那褚云絮是有夫之妇!
邵萤生阖上双眼,平覆自己心中的情绪。
其实原本那支琉璃钗并非偶然丢失,是她看到主上日日为褚云絮梳发戴钗,故意丢下的。
谁知主上对此事万分上心,寻了许久未果后,只好命她找来匠人再制,甚至为此亲自画了图纸。
因此钗难制,这事便被耽误了许久,主上那又不好没有交代,邵萤生时常将献上乱七八糟的钗饰顶替,主上虽有不悦,但也未因此责罚於她。
原以为这次他们来到帝皇都,哪怕是都城中最好的匠人也无法重制琉璃钗,却不想此事被方知昀察觉,中途插了一脚,兰花琉璃钗竟真的做了出来。
她明知主上心思缜密,自己隐瞒不住,但还是心存侥幸,偷偷藏起了它。
或许是因为不甘,她又在那根完美无瑕的琉璃钗上划出了裂痕。
方知昀微眯双眼,睨着她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方知昀明知她的心思,却还是将它拿到明面上来问:“那你对主上又是什么用心?”
他不怀好意:“是主仆之情,还是倾慕之……”
不等方知昀把最后一个字说完,邵萤生迫不及待出声打断了他。
“方才你的话我权当没听见,若想保住你最后几条尾巴,这些话最好别在主上面前提及半个字!”
“哦?是吗?”
方知昀嘴角含笑,一副无害模样:“那就多谢邵姑娘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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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仁殿,东暖阁内。
少年一袭黄袍,坐在正位之上,静静地俯视着方知昀。
此时的方知昀收敛了平日的嬉笑态度,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已经派人确认过凌清清与苏霖确实是昨日回的帝皇都,入城后没多久便和桑时若一行人去了公主府。”
“一个时辰后,凌清清与苏霖二人便从公主府出来了。”
蔺不烬沈吟片刻问:“只有他们两人出来?”
方知昀:“是。”
少年眼底浮出一丝凶煞之气,他语气森寒:“说来也奇怪,我的傀儡线人能渗透皇宫,却渗透不入一个小小的公主府。”
“方知昀。”他声音加重了几分,“你说,这背后究竟是谁在保她呢?”
方知昀神情微变,笑了笑:“长公主背后的赤衣卫卧虎藏龙,实力不容小觑,谁也不知里面藏的到底是些什么人物。”
蔺不烬眼皮轻擡:“是吗?”
他靠着扶手椅,身躯后仰,“本座可曾听闻,当年长公主扶持幼弟坐上皇位,似乎你也有不小的功劳?”
“主上说笑,世人都知长公主与我不和,她一早便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长公主谨慎多疑,做事步步为营,又怎会与我共事?”
“但愿如此。”蔺不烬收回目光,再次将话题再次转到了凌清清一行人的身上。
“那你觉得他们留下桑时若和宋惯生二人又是有何用心?”
方知昀如实回答:“回禀主上,今日凌清清来找过属下,於春风楼相见。他们谈话时无意透露了二人去过鬼界的消息,属下以为他们留下桑时若定是府中还有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