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五章 四年守望，只盼牛壮归来（六）

黑蛋和那些好兄弟们都不在了，死得又是那样的惨烈，荷花儿的伤心悲痛可想而知。??§咸<2鱼?|看<书?] t±更§?<新1最>快??更是使她痛心不已的是，她和黑蛋的老娘一直牵肠挂肚杳无音信的好妹妹白菊也离别了人世，转世成了自由飞翔的小鸟儿。

这些意想不到的灾难和变故，对她的打击比牛壮被黄河的浪涛卷走还要沉重。她认为牛壮被浪涛卷走了还有希望生还回来，可死去的这些兄弟和亲人是永远无法复活了。这些沉重的打击使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越来越恍惚起来。而且黑蛋和白菊不在人世的事情还得憋在心里，不能告诉黑蛋的老娘，害怕老人猛然遭受打击承受不了出现不测，只有自己一人承受这意想不到的痛苦和哀伤。

这些痛苦与灾难，就像刷不净的锅碗瓢勺黏黏糊糊地摞在了一起。雪上加霜的现实，使她唯有对牛壮生还的不灭希望在心里给她提供能量、支撑着她的生命。她对丈夫牛壮的思念和生还的希冀，比以前更加急切起来，到了迫不及待的程度，好像她有点儿等不及了，她灵魂里这盏燃烧着生命的希望之灯，似乎灯油快熬干了。

过了些时，荷花儿的精神非常奇怪地忽然强旺起来，话也多了起来，笑声也多了起来，又重复起已经被人们逐渐淡忘的，“牛壮淹死和淹不死”的老话。

荷花儿身后跟着活蹦乱跳的黑牛犊儿，黑牛犊儿的上空飞翔着那只白玉般的俊鸟儿；俊鸟儿一会儿在低空翻飞，一会儿落在黑牛犊儿的身上叽叽喳喳鸣叫不已……

村里有些调皮的儿童，看到这只稀奇可爱的俊鸟儿想伸手逮住，黑牛犊儿就向这些小孩儿梗起了脖子瞪起了眼睛，扎起了抵人的架势，吓得小孩儿们跑得远远的。·5′2\0?k_s-w?._c!o.m^

荷花儿在村寨里无论是碰到男女老少，见人就一本正经地问道：“您说牛壮淹死了吗？”

乡亲们好像商量过似的，千篇一律地回答：“不会淹死！”说罢便很快躲闪开了。

荷花儿哧哧地笑了：“是呀！牛壮好水性啊！咋会淹死？！”。

小牛犊儿在一旁似乎也高兴得眉开眼笑，嘴里“哞哞哞”叫个不停，摇头摆尾撒起欢儿来。

慢慢地乡亲们都躲着她走，不小心撞了面，还没等她兴致勃勃、满面红光地开口，人们就抢先顺口说道：“牛壮不会淹死！”

有时她觉得自己没有问话，人们就很快回答，使她感到别扭，就一把拉住想闪开的人儿：“咋不会淹死……”

人们只好又顺口答道：“牛壮好水性啊！”她立刻满足地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一天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书包急着去上学，撞见了她，“你说牛壮淹死了吗？”她满怀希望地问道。

“不知道！”男孩儿边说边想跑开。

她一把拉住小男孩儿的书包：“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小男孩怯生生地答道。′?<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

荷花儿沮丧地皱着眉头说道：“你家大人没给你说过？”

“没说过……”小男孩儿急得哭了起来。

还是一位街坊老大娘给男孩儿解了围：“牛壮不会淹死！”老大娘急忙替男孩答道。

她拉着书包的手才松开，“嗤嗤嗤”地傻笑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明白芦根儿娘荷花儿神经憋出了问题，好几年了，能不憋出问题吗？！乡亲们都能够理解荷花儿，苦熬这么多年无论搁在谁的身上都难扛得住。

一天荷花儿拖着伤残病体歪扭着身腰不断喘着粗气儿，给儿子送饭来到黄河滩，当儿子吃饭的时候她拿起捞竿儿向儿子说道：“你好好安心吃饭，娘拿捞竿儿替你守望会儿黄河……”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儿：“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娘不知还能不能等到你爹回来……”说着又叹了一口儿。

儿子正在吃饭的嘴巴停住了，悲伤地望着母亲说道：“娘一定能等到俺爹回来！娘已经等了四年了，俺爹也该回来啦！”

“你爹是应该回来了……”荷花儿望了望黄河说道，“你爹要是迟迟不回来，娘真的就等不及啦。”

儿子也没心吃饭了，把咬了一口的烙饼放到小篮子里，两眼泛着泪光呆愣在那里，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母亲。

荷花儿看了看儿子强装笑颜说道：“你赶快吃饭吧！别担忧娘……娘嘴上是这样说，娘心里还有底气支撑到你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