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张目说道:“我已请得军法从事,你敢逃席,明明藐法,休想再活了!”
说罢,手起剑落,竟将他的首级剁落下来,然后回报吕太后道:“启禀太皇太后,适有一人逃席,臣已谨依军法,将他处斩!”
这数语惊动大众,俱皆失色。就是吕太后亦不禁改容,惟用双目盯住刘章,刘章却似行所无事,从容自若。吕太后瞧了多时,暗中思想已准他军法从事,不能责他擅杀,只得忍耐了事。
宴会之中,大众皆坐卧不安,情愿告退,当由吕太后谕令罢酒,起身入内。众人皆离席散去,刘章亦安然趋出。自经过这番宴席,诸吕始知刘章之勇猛果敢,怕他三分。吕禄也有些忌讳刘章,但为了儿女面子上,不好当真,仍然照常待遇。
诸吕见吕禄且如此,怎好无故去害刘章,没奈何含忍过去。惟刘氏子弟,暗暗生欢,都望刘章能挽回门祚,可以抑制诸吕。就是陈平、周勃等,亦从此与刘章相互来往亲近,视其为奇才。
时临光侯吕媭,女掌男权,竟得侯封,她与乃姊性情相类,专喜察人过失,伺机进谗。25′[?4?}?看·?书?* §)更?新D最)??全¢至闻刘章擅杀诸吕,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儿,加害刘章,唯与陈平是挟有宿嫌,屡屡向太后进言,说他日饮醇酒,好戏妇人,吕太后久知吕媭欲报夫怨,有心诬告,所以不肯轻听,但嘱咐近侍暗中监伺陈平。陈平已探得吕太后的妹子吕媭进谗言,索性愈耽酒色,沈湎不治,果然不为吕太后所疑,反为吕太后所喜。
一日入宫白事,却值吕媭旁坐,吕太后待平奏毕,即指吕媭语平道:“俗语有言,儿女子话不可听,君但教照常办事,休畏我女弟吕媭,在旁多口,我却信君,不信吕媭哩!”平顿首拜谢,起身自去。只难为了一个皇太后胞妹,被太后当面奚落,害得无地自容,几乎要淌下泪来。吕太后却对她冷笑数声,自以为能,哪知已中了陈平诡计。她坐又不是,立又不是,竟避开太后,远远的去哭了一场。但自此以后,也不敢再来说陈平的不是了。
陈平虽为禄位官职起见,凡事俱禀承吕太后,不敢专擅,又且拥美姬,灌黄汤,看似麻木不仁的样子。其实是未尝无忧,平居无事,却也七思八想,意在安刘。无如吕氏势力如焰,日盛一日,欲要设法防维,恐如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所以逐日忧虑,总觉得艰危万状,无法可施。谁叫你先做事纵容。
大中大夫陆贾,在汉高祖刘邦死后,看见汉惠帝懦弱,吕太后掌权,想封吕姓诸人为王,又担心大臣不服,据理力争。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下,陆贾知道事不可为,便称病辞官,在好畤安家落户。陆贾变卖了出使南越时所得的财物,共计千金,便均分给自己的五个儿子每人两百金,让他们各治生产。
大中大夫陆贾自己则坐着华贵的车辆,带着十个舞乐侍从和一口价值百金的宝剑,轮流到五个儿子家里居住,每家住十天,将来死在哪个儿子家里,就得到他的这些随身之物。由于陆贾常到其他地方作客,每人一年也不过轮流两三次,很好的避免了老来色难的困境。
陆贾保身保家,无逾于此。有时到了长安,与诸大臣饮酒谈天,彼此同是多年僚友,当然沆瀣相投。就是左丞相府中,亦时常进出,凡门吏仆役,没一个不认识陆大夫,因此出入自由,不烦通报。
一日又去前往拜访,护院的人见是熟客,便由他进去,但言丞相在内室中。陆贾素知门径,便一直到了内室,看见陈平独自坐着,低着了头,并不一顾。乃开口动问陈平道:“丞相有何忧思?”
陈平被他一问,突然惊起,抬头细瞧,幸喜是个熟人,因此即延令就座,且笑且问道:“先生道我有什么心事?”陆贾接着道:“足下位居上相,食邑三万户,好算是富贵已极,可无他望了。但不免忧思,想是为了主少国疑,诸吕专政呢?”
陈平答说道:“先生所料甚是。敢问有何妙策,转危为安?”聪明人也要请教吗?
陆贾慨然道:“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睦,众情归附,就使天下有变,亦不至分权,权既不分,何事不成!今日社稷大计,关系两人掌握,一是足下,一是绛侯。仆常欲向绛侯进言,只恐绛侯与我相狎,视作迂谈。足下何不交欢绛侯,联络情意,互相为助呢!”陈平尚有难色,陆贾复与陈平密谈数语,方得陈平一再点首,愿从陆贾之议。陆贾乃与陈平告别,出门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