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亮,“胡说!我教育孩子从不动手,你那牙指不定咋没的!一瞅你就没有老实气儿,搁外头也是个挨揍的货!哼!”
四哥本就因大哥生病心里憋闷,懒得顺着这不讲理的老头儿:“哼?还没打过?您是没少打!俺们哥儿四个除了我三哥,谁没挨过您揍?”
爷爷不接受污蔑,一挥手背过身:“甭跟我套近乎,你我都不认识!谁管你哥儿几个!”
“是是,我们一共哥儿五个,您是头一份儿,行了吧?”四哥更加没好气地对着爷爷竖起大拇哥。
又抬了几句杠,爷爷越瞅他这老儿子越不顺眼,直嚷嚷后悔认识他。
“司老四!我司鲁光一辈子没跟人红过眼,就跟你合不来!哪天把你跟小鬼子关一屋,我保证锁上门,一个都不放过!哼!”
话落,老头儿突然就说脑袋迷糊,要回房歇着。
却原地转圈不知该往哪走。
司恋忙上前劝抚,竟被爷爷错认成了连姐:“玲儿啊,你跟司老四当两口子、纯白瞎你这个人儿啦!”
别看他糊涂,临了还记得跟客人话个别,“不好意思啊,你们两位女同志再坐坐、昂~,我先失陪了奥。”
“好嘞爷爷、”
许初二人连忙起身,脸上都带着点不好意思,生怕来这一趟添了麻烦。
奶奶笑着摆手,温声打圆场:“叫你俩见笑啦~按说家里有病人、是该叫老疙瘩请你俩外头吃去,这不寻思家里热乎嘛~”
许玖玥忙弯起眼睛给奶奶倒茶:“哪能呢奶奶!我俩这趟过来啊,看您和爷爷才是头等大事,吃喝玩儿乐都是顺带~!”
-
消停了会儿,四哥陪着俩闺女热络聊了阵,感谢俩人拿来的好烟好酒,还说定——等司恋办完喜事一定去趟阳城,去会会许玖玥她舅和初恋她爸。
连姐归置完餐桌,适时拍了拍手:“丫蛋子们,食儿消得差不多了吧?走、咱四个出去洗澡去,过两天忙起来可就没工夫了!”
司恋心里不把握:“我能搓澡吗?”
许玖玥:“必须能啊,不按摩没事儿!,必须得焕然一新~!”
四人笑声渐远,四哥先扶着老娘回屋歇下。
见老头儿睡得挺安稳,叹了口气,才踏实去吃饭。
近些年越来越多同龄人得要命的病,四哥心里实在堵得慌,啤酒喝了半瓶就撂下了。
刚要起身拾掇碗筷,就接到窦逍打来电话,“喂!叔,吃了没呐?”
四哥猜他是找闺女,没多废话,“嗯,刚吃完,恋恋有俩小姐们儿来了,和你姨她们四个搓澡去了。”
窦逍紧着殷勤:“唷,那我猜着是谁了,怪不得打电话没接~内什么、叔,我过来了,刚下飞机,待会儿拿完行李就去取车,到了家您再陪我喝点儿?带了干豆腐来~”
四哥眼皮打架,懒洋洋回,“不喝啦,我困了,等你到家我给你热口剩饭,你凑合吃口得了……”
-
按说从医院回来应该先洗个澡,可四哥实在困得扛不住。
轻手轻脚看过熟睡的爹妈,便蜷进阳台榻榻米,想先打个盹儿再说。
-
窗外雪粒子敲着玻璃,混着屋里漫过来的暖意。
四哥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间,天地忽然褪了冷意,漫出浓得化不开的绿。
那是小时候的盛夏。
司怀鑫挪了挪身子,竟发现自己正趴在大哥背上。
屯子里地势低洼,一到夏汛,大哥总要把裤腿卷得老高,背着他蹚过水洼。
回家路上,俩人偷摘了二堂叔家的香瓜。
那时候的东西不打药,别看长得锛儿喽瓦块,啃一口,可是甜得满地找牙。
阳光金灿灿的,俩人吃完瓜满头大汗,大哥用背心儿替他擦了擦头,笑出一口白牙:
“好吃不、四儿?等明年考上工务段,哥就买辆大二八!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带你去哪!”
“真哒?”
司怀鑫兴奋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