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往上递大件行李,就想着她这上不去,多半是被这棉被给拖累了。
听到列车员嚷着说来得及、别挤都别挤。
连亚玲就改了策略,想先把棉被递上去。
剩她个干巴黄毛丫头,应该更好往上挤。
“大哥!能不能先帮我把行李接上去?给你看看!我有票!”
连亚玲找了几个窗口,一眼看中一个在窗边淡定看书的男青年,觉得这知识分子的模样信得过。
“大哥?!大哥!!”
可她喊了好几嗓子,这知识分子都充耳不闻,就在那书中自有黄金屋。
正当她气的想拿石头砸那人解恨之际,就见一个熟悉面孔从过道挤到窗边、正对着知识分子的位置哈下腰来。
司怀鑫探出身子惊喜道:“亚玲儿?!你还没去冰城呐?!快,快把行李先递我!”
他接过棉被,嚷了句“三哥快帮我接着!”这一通忙活。
安顿好行李,见连亚玲还要往车门方向跑,司怀鑫忙又叫住她:“欸!你还跟他们挤啥?手递我!赶紧的!我拽你上来!”
‘嘀~~~’
正犹豫间,就听火车突然拉响汽笛。
连亚玲仰着脸,看着司怀鑫略显焦急的神情,未及伸手,就觉心缝里有根藤蔓往出钻似的,眨眼间便缠上他的牛仔衣。
双手交握那一刻,连亚玲心都快吐出来了。
那另一只手是咋抬起来的,完全记不得。
只知这站台吵吵闹闹,司怀鑫口中溢出的每一个字,钻入她耳中,都异常清晰。
他叫她握紧,叫她踩着车厢使劲。
又数着123,她一蹬,他一扥,两人同时双向使力,眨眼间,连亚玲就被拽进拥挤的车厢里。
紧接着,她感觉脚刚沾地,身子就随惯性一飘,本就没站稳,顺势便跌进司怀鑫怀里。
“你瞅,要不是遇见我,你都赶不上这趟车~!”司怀鑫轻轻揽着她,开心地说。
火车开了,连亚玲身子跟着走,心呢?
好像落在了夕阳里。
她满头大汗,慌忙起身囫撸着头发,没头脑地反驳了句:“你才丑呢!我就是、就是被他们挤的。”
司怀鑫挑挑眉,慢半拍才整明白她把话听歪了。
手心一空,方才察觉自己刚撒开人家的手。
也或许是……
“老四。你来我这儿挤挤,叫姑娘自己坐。”
是三哥的提醒,阻止了司怀鑫继续或许。
他忙起身张罗介绍:
“亚玲儿,这是我三哥,司怀民。哥,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我前几天在鹤城火车站救那孩子。”
三哥放下书,稳当起身,朝连亚玲礼貌一点头。
又换回严肃的眼神催司怀鑫麻溜儿过来,同时无声问:‘你管这叫孩子?’
司怀鑫挠挠脑瓜子,三哥的话不敢不听。
但他挪出去之后,客客气气跟邻座几人商量,让一大姐换到了亚玲身边。
很快,三人都踏实坐稳。
见三哥完全没有跟他闲聊的意思,很快钻回书里。
正合司怀鑫的意,他就开始跟亚玲唠嗑。
他叨咕着车上人忒多,刚上厕所差点没回来。
又说他们是从黑河上的车,不然有票都没座儿之类。
见亚玲不怎么搭茬儿,只满眼疑惑地盯着他,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当着三哥不方便细说,司怀鑫就鼓鼓秋秋从三哥的公文包里-偷出张报纸和铅笔,尝试给亚玲传纸条。
【那天我三哥去你舅爷的厂子修机器,把我给dēi了,这些天就押犯人似的押着我,才一直没去找你】
除了文字,他还画了个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小画儿。
连亚玲看着实在有趣,忍不住嘴角翘起。
心里的藤蔓瞬间舒展,连亚玲眼珠一转,将那一小块报纸折成个小蛤蟆。
再抬眼,眸中已无半丝不快。
虽没正眼看司怀鑫,却指尖一敲,派那小蛤蟆直奔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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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硬座坐的,司怀鑫屁股都快开花儿了。
可下了火车他也没着急回家歇着,而是再次发挥热心肠,帮亚玲找到了她的好姐们儿——孙海燕。
当然,这次不是他自己帮的,三哥跟着他一块儿,将亚玲送到姐们儿住的小院儿,就立即把他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