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始终有事儿搅和着,祝又又一直没睡实,迷蒙间,就听到妈妈疑似接电话的语声。
她睁开眼,就瞧见妈妈捂着手机话筒,凑近了小声道:“是小赵单位来的电话,问是不是赵寅礼的家属……”
嘡的一下!
祝又又整个人瞬间就从病床上弹坐而起。
光是听这几个字,她胸腔就漏一大窟窿般恐慌,那悬乎劲儿,就像是人起来了,心还落在床板上。
祝妈妈见女儿这反应忙补充:“欸欸双儿,别瞎担心,我听着好像没什么大事儿。”
有大事儿,只不过不是不好的大事儿。
电话是总队那边的领导打来,在跟祝又又对上话、确认是她本人后,就和善又不失郑重地问:
“祝双同志,赵寅礼提交的结婚申请我们已经收到并核实完毕了,是这样,我们工作特殊,或许未来还将面临移防到南方城市等调动问题,请问,你能理解赵寅礼,并支持他的工作吗?”
移防到南方。
要离开父母去随军?
这个问题一年前赵寅礼就跟她提过,若不是这领导又提起,祝又又险些给忘得一干二净。
彼时两人刚在一起,她没想好倒也无可厚非。
可这都好了快一年了,还马上就要扯证了,祝又又被自己此刻本能生出的犹豫惊出一身汗。
“祝双同志?”
听筒里传来领导温和的呼唤。
祝又又不知自己晃神了多久,哪怕是一秒,都是对赵寅礼职业的亵渎。
她不想也不愿失去,刀山火海也要跟着去,忙有些掩耳盗铃地礼貌应:“啊领导,我理解,我支持,不好意思我在医院打点滴,信号不太好,刚答话就没立刻传过去。”
领导:“唷,病了?那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很抱歉我们赵副营长没能在你身边陪伴,你一个人、辛苦了。
祝双同志,作为家属,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要承受的,远比普通妻子要多得多。
无论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还是遇到困难时的无助,都可能需要你独自去面对、去承担。
也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坚强的家属在背后支持,我们的军官、战士们,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履行使命。
所以借此机会,我谨代表部队向你表达感谢和敬意,并在此郑重询问你本人意愿。
祝双同志,请问你愿不愿意嫁给赵寅礼同志,成为他的合法妻子?”
“我愿、吭吭、我愿意,我愿意的,完全愿意。”
基于前一刻的迟滞表现非常差劲,祝又又这次在听到问句时立即开口作答。
甚至都没来得及细品那问句的分量。
她清了清嗓才后反劲儿,在脑子里复述了一遍问题,赶忙忍住哽咽清晰强调。
而直到听闻领导再次郑重说了句“好的,那就辛苦你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将来还要照顾家庭,照顾你们的孩子……”时,祝又又才确认自己是真有义无反顾的决心的。
电话挂断后,祝又又情绪仍始终无法平静,胸腔里的窟窿被一团火补上了,烧得她有些激动。
她并不知晓会接到这样一通比什么牧师、什么婚礼司仪的问话都要神圣庄重得多的电话。
赵寅礼没跟她说。
也可能那姓赵的也不清楚,他又没结过婚。
也可能……不是每位准家属都会接到,领导只会挑一些不准成的加以确认。
就比如她这种,思想觉悟不够的。
想到自己差劲的觉悟,祝又又立时生出大把触动,暗怪自己在领导面前掉了链子。
万般心情起伏不定,最后只剩下祈祷,或者说祈愿。
她只愿自己那不知几秒的迟滞别对这审批流程-产生什么磕绊影响。
见女儿挂断电话后又哭又笑的,祝妈妈只是忙忙叨叨先替她擦眼泪。
过了会儿才问领导打电话到底干嘛。
祝又又就大概给妈妈讲了一下。
祝妈妈松口气,笑得很通透的样子:“嗐,我就说不是什么坏事儿吧,瞧你刚醒时候吓的那德行,都快三张儿的人了,还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就这样儿的当军嫂能合格?
刚我就应该把电话抢过来,向组织揭发你,叫小赵他们领导再考察你个一年半载的。”
祝又又来气:“妈~~!哪有您这样的啊,我就是没经验、一时没进入角色嘛,您就说他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