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操作出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失误。
刘邦稍作懊恼。
但他的懊恼持续了几个呼吸就消失不见。之前忘了某些步骤,这不是无法挽回的大事,现在努力弥补回来就可以。
以他不管发生什么似乎都能淡定接受的良好心态,这点小事能让他考虑这么长时间,足足用了好几息才转变想法。
还是因为想到项籍。
刘邦很清楚,即便原本没有发觉问题,一旦做出弥补,他们就必然能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失误。
李智还好说。这个人虽然有毒,但是对待自己人很讲究交往的界限。
总是点到为止,注重各自的隐私,也会维护各自的交流舒适区,只偶尔皮一下。
想要听到他的挖苦讥讽,必须得站到对立面,才能感受那种被刺到肺管子的红温体验。
项籍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一发现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来哈哈哈嘲笑自己。
想到项籍那放肆且欠揍的大笑。
刘邦脑壳疼,刚才犹豫的时间全都在考虑如何应对这种场景。
他想:能不能用嘲笑来打败嘲笑?把项籍以前干的愚蠢事情也怼过去,但这么做可能会让他羞愤得想要动用武力,他一拳我打不过……
嗯,大不了到时候跑到李智后面躲一下,反正他不会打令尹的……或者直接承认吧,他见到我的无聊回应,觉得没有趣,就不会再继续说了……
但我就是很想也趁此机会嘲笑他……
刘邦在脑中把届时自己可以做的反应都想了一遍,才开口对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说:
“夏兄,想要营救小公子,只靠我们是没法做到的。”
伏夏对刘邦是唯马首是瞻,当即先说:“对。”
如此态度,但他们不是熟人,只是刚刚认识而已。而且在不久之前,伏夏还是刘邦的俘虏。
那时他们的车队被刘邦派出去的斥候发现。
老刘刚听到这则消息,没当回事。
开战需要目标。底下的士卒可能不清楚原因,但作为一个指挥应当在脑海中有清晰的认知。
要明确每一次或大或小的碰撞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而不是见到点活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嗷嗷地冲上去把他们都砍死,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这就不是打仗了,是发癫。
至少在刘邦心里,他不认为有殃及无辜小车队的必要。
尽管这车队看上去是向南行走,队伍中还有不少明显的闽越人。
这么一点东西,运的肯定不是粮食,木箱堆叠,里面大约是一些器物。队伍整体有些偏向行商。
就算活在山里,和东瓯一样,闽越也不是和外断绝交流。他们会向外出售特产,自然也会从外界购入一些物品。
打起仗来,仍然有商人来往两地赚取金钱,虽然环境很危险,但图的就是这个高风险高回报。
刘邦第一反应是当做没发现,放他们安全离开。
但是稍作思虑后,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起疑的地方不在于他发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而在于,刘邦认为商队里的人与车马偏少了。
山中的环境,威胁生命的来源不仅有人类的武器,占据杀伤大头的是数不清的毒物、猛兽。
出行本就是危险的事情,这里也不是贴近安全地带的平原,而是深山。
从随行护送的车马数量来看,人数确实是与之配套的,半路出现意外导致人员折损的可能性很小。
也就是说,这一队人可能从最开始出发时就这么些。
没有更稳妥、更充足的人手,他们哪来的勇气步入深山呢?又为什么能从外界一直走到这里?他们是从山外来的吗?要去哪里呢?
其中应有蹊跷。
有可能是遇到了老熟练工,也可能是他们太新手小白。
刘邦再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和下属出没的地区,已经分不清具体是在东瓯还是在闽越,是相当模糊的边界。
心中再冒出一个念头:也有可能,派出去的斥候是找到了一条闽越人用的固定通道。
甭管哪里有问题,反正先问一问再说。如果他们是清白的,那就再道歉。
刘邦让手下架好弩,上好弦,搭好箭,就出去和商队聊天了。
将人拦在弩机的射程内。
身侧是寒光凛冽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