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晚上去看天,又去天文结社的据点转悠一圈,赵昌便与申葱等人告别。
他忙着回去督促老父亲学习。
等到紧赶慢赶返回,秦王已经见完魏假,躺在榻上休息。
他大概是被儿子带坏了。赵昌有午睡的习惯,只不过在阳夏最繁忙的时间段里把这个习惯改了,直到后来将事情再分给秦王,赵昌才逐渐恢复原本的作息。
而伤好之后,秦王会休息的时间也比从前变得更长。他的休息不一定是闭目养神或浅眠,有时候会出门散步,有时候会阅读杂书……
今天和魏假说了一通,让秦王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伤害,回来就直接去躺着。
他真的太久没和听不懂话的人聊天了。现在一聊,有点烦躁。
秦王睡在榻上,身下沉稳的依靠让他缓缓变得平静又安宁,他想到一个绝妙的解法。
果然,以后还是把这样的人都交给昌吧。要好好锻炼一下他。
念头生出,秦王彻底放松下来。
嗯,我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磨炼,但昌还年轻,正是该学习的年纪。
秦王愉快地决定把垃圾包袱都丢给儿子,殊不知他儿子也想坑他。
“父啊……”赵昌袖中揣着两卷简,自得地走进来,“您对天象有兴趣吗?”
他说完话,就把申葱的收藏从袖中拿出。
秦王疑道:“天有异象吗?”
提起天象,他自然想起一些稀奇古怪的预兆,以为外面出现了什么。
“不是的。”赵昌只是想让人学点东西而已。
在他眼中,老爹太会偷懒。
如果说,在秦王受伤之前,让赵昌推一个最强肝帝,他肯定会选秦王。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最初的赵昌对于秦王还戴着“工作狂”滤镜,不管这人找什么理由把工作往外塞,他心里都自觉地为人解释清楚。
像是那次赵昌偶然找过去,秦王就沉肃地说自己有要事,直接将奏疏转交,并要求早些批完……
当时的赵昌,是愿意相信的。至少他真的认为老父亲有重要的东西想瞒住自己。
但类似塞工作的次数一多,傻子都会觉得不对劲。赵昌隐隐有所预感,这事是老爹故意的。
对于秦王来说,愿意放权是因为他彻底相信放出去的权力不会挣脱自己。如果儿子的做法不同,他大约还是要撑着继续肝。
可是现在不一样。能偷懒谁愿意辛苦啊。自己舒舒服服地休息,还能顺便迫害儿子,这也很有趣的嘛。
特别是听到居然还有事情要做之后,昌的那副表情,实在太有意思。
无良的秦王毫不遮掩,遭殃的赵昌终于领悟,痛定思痛:我可以干活,但你也别想闲着。
“我在外遇到几位研习天象的学者。”赵昌羞赧地说,“我与他们争论的时候,一时冲动,告诉他们:我父亲才是天下最擅长观测天象的人。”
秦王表情绷不住了。
臭小子你在外面说些什么东西!我哪里会什么观天!
“后来我想,您或许不太擅长。但我用自己的名义借了一些他们记述的书来。”赵昌恳求地看着他,目光满载崇敬,“您这么厉害,一定一看就能会的。”
面对如此诚挚的表情,秦王嘴角抖动,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皱眉接过简牍,才道:“不要在外瞎说话。”
这次就算了,多读些不耽误什么。下次再这样,你就等着挨揍吧。
“我知道错了。”赵昌又说,“但我想了想,您也不需要精通,他们不会到您面前来深入考校您,只要略有了解……”
老爹你就好好回顾一下以前学过的知识,再看点基础吧。三四十岁,正是需要学习的年纪,要保持思维敏捷。
别成天乐呵地溜达。
“呵。”秦王把简放下,“那些学者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秦国人组织,但也有外国人加入。他们爱好做这些,我看了他们的记录,做得相当详尽。”赵昌又从另一个袖口掏出一卷帛,“这是他们之前画过的东方星图,也标了名。”
秦王打开,入眼是大大小小的墨点陈列,小的是一点,大的是小圈。
有一群人仰头看天,确定缩小的比例,再低头临摹,用墨笔拓印星空。
“秦国人是谁?”
“有一个是叫葱,不知道您还记得他吗?”
“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