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岩石上,砰然作响,岩石未动,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六个出生入死、歃血为盟的兄弟,昨日还在把酒言欢,今日却已天人永隔,如今只剩奄奄一息的老七,和身边同样伤痕累累的老四,巨大的悲痛和滔天恨意,如同岩浆一般在他胸中翻涌,灼烧得他几乎发狂。
“陆——靖——言!”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郑彪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充满了暴戾与不甘,在赤砂谷的血色残阳下回荡,惊起了远处一群食腐的乌鸦。
“大哥……”老四同样泫然欲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靖言的追兵随时可能搜过来,老七他,他拖不了多久了!”
一众头目也紧紧盯着郑彪,眼神复杂,恐惧、不甘、迷茫……
但最后却都化作了唯一的指望,这位曾经带领他们占山为王,几次击退朝廷大军,且攻下数座城池的大当家,指出一条、哪怕是绝境中的生路。
郑彪胸膛起伏,无法克制地剧烈喘息着,在老七仅存的一丝气息彻底消失的时候,眼眸中的狠厉,瞬间模糊:“老,老七……”
又没了一个兄弟,郑彪没再像刚才那般嘶吼,老四等一众头目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数千残兵败将或站或跪,或躺或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具尸体之上。.三?叶-屋? ^更-新?最,全,
除了沉默,似乎也就只有谷中呱呱呱的乌啼了。
时间在流逝,郑彪的大脑,也在良久的悲痛后,开始快速思索起来。
能有什么办法?
以眼下的队伍状态,还能干什么?回渔阳?就近夺城?不切实际,那……
他倏然起身,忍着伤痛踏上一块巨石,向北望去,沉声问道:“老四,昨夜北边起了五道烽燧,对吧?”
“不错。”老四狠狠擦了一下眼泪,忙道,“若非如此,陆靖言也不会轻易撤兵,想来应是临仓郡北境遭遇冀北义军大规模攻击,情况危急,不然也不会连燃五道狼烟。”
郑彪点了点头,依旧遥望北方,脑海之中乍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庞——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心思深沉,正邪难断,一纸折扇轻摇,便可指点江山。
「郑彪,你我都是这乱世中的棋子,但谁又能说,我们不能成为下棋的人呢?」模糊的记忆碎片,在极度的悲愤和求生的渴望中,猛地刺穿了他混沌的思绪。
他扭过头,看着浑身浴血的老四,看着周围一张张麻木绝望、等待他决断的脸,足足沉默了近半刻钟,才咬牙说出三个字:“绝垠关!”
众人同时一怔,满眼惊愕中,还带着一丝疑惑。!j+j·w\x¨c¨.,i¨n^f-o.
“赫连良平……”郑彪缓缓说出这个名字,脑海中的面容越发清晰,“两年前,是我们在密令司手下救了项瞻,虽然赫连良平一直在强调那不过是公平交易,但总是有些交情在里的,眼下我们无路可去,不妨投奔他们,于公于私,他都会给我们一条活路。”
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眼中的惊愕,也在无声的交流中,重新浮现出一抹生的希望。
唯有老四,目露迟疑:“大哥,投奔冀北不是不行,那渔阳郡怎么办?我们的城池怎么办?还有近两万大军分散在各城,难道都不要了?”
他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最主要的是弟兄们的亲眷……大娘和侄儿,可都还在渔阳呢,难道也不管了?”
随着这连番质问,沉默的氛围中,又立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些个残兵败将,不论是普通士卒,还是领兵将领,绝大多数都是山匪、流寇、乱民组成的,很少有人还有家眷,就算有,也已融入普通百姓当中,难得见上一面。
不论他们打到哪,又守在哪,也顾及不到,他们考虑的,是郑彪——这位出了名的大孝子,当初要不是因为赫连良平劫持了他老母妻儿,他又怎会带兵去救项小满。
此时,涉及到他最敏感的问题,他虽痛心,却也无能为力。
且不说包括他在内的七个当家将领全都出来了,自己占据的那几个城池根本没有大将驻守,对于拥有近十万兵力的高顺来说,唾手可得,等自己赶回去,除了钻进敌窝,怕是什么也得不到。
更何况,眼下队伍中已经不剩一粒粮食,且五千人几乎没一个身上不带伤的,这一路近千里之遥,又不知还会遇到多少险阻,根本就回不去。
“好了!”他骤然冷喝,将这种种摆在眼前的无奈讲出来,又道,“你们也不要想着沿路劫掠村子,且不说我们自下山之后,就不再做强抢百姓的勾当,就算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