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寇大彪拇指划过接听键,元子方那熟悉的、近乎命令的腔调立刻撞进耳膜:“兄弟,现在过来吃饭!”
寇大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陆齐,喉咙有些发紧:“我下午吃过了啊,现在和朋友在一起。·x!j?w/x`s.w!./c\o.m`”
“朋友?”元子方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玩味,“那个噶亮?还是以前那个坏手?叫他们一起过来,我请客。”
寇大彪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行,那我问问。”
“老样子,金罗米饭店。”元子方的声音陡然拔高,透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到了再聊!”电话干脆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寇大彪转向陆齐,夜色里看不清对方细微的表情:“怎么说?和我去扎浦路我兄弟那玩玩?”
陆齐的脸在路灯阴影下绷紧了,声音带着警惕:“去哪里?现在外面赌博机店都被冲了,你和那个元子方还要赌博吗?” 他显然对元子方的名声和扎浦路的“玩”法心知肚明。
“赌什么博?”寇大彪撅起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像是对陆齐的谨慎有些不耐,“就吃个饭,别多想了。”
陆齐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羽绒服的拉链头:“那……我们现在回我小区开车?”
“行。”寇大彪点头,心想陆齐这车也算是派上一次用场了。
扎浦路的夜晚是另一个世界。湿冷的夜风裹着油烟味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与寇大彪家附近的萧索截然不同。道路两侧挤满了灯火通明的酒楼饭店,巨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灼灼发亮,红的“福”字、金的“财”字,把湿漉漉的柏油路映得光怪陆离。每家店门口都人声鼎沸,等位的食客排成长龙,呼出的白气在暖黄灯光下蒸腾,推杯换盏的喧哗、服务员的吆喝、后厨锅勺的碰撞,汇成一股躁动滚烫的洪流,将新年夜的寒意狠狠驱散。这热闹像堵厚重的墙,反而让寇大彪感到一丝格格不入的眩晕。
陆齐驾驶的朗逸在车流中艰难蠕动,终于蹭到了灯火辉煌的“金罗米”大酒楼门口。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流光溢彩的街景,旋转门不断吞吐着衣着光鲜的食客。陆齐紧盯着前方拥堵的车道,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兄弟到了吗?你问问,这里根本没地方停车啊?”
“我打个电话问问。如闻蛧 勉沸粤独”寇大彪掏出手机,拨通了元子方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是元子方略带急促的声音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那么快?我们都还没到呢!”
寇大彪一愣:“我已经到门口了,你还没到?”
“你到了?你们自己上去啊?”元子方理所当然地回道,接着语气一转,带着点安排好的熟稔,“你先找门口那个经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寇大彪刚挂断,陆齐的声音立刻插了进来,带着精打细算的焦虑:“兄弟,这里停车一小时多少钱啊?要么我们开到附近的小区问问?”他手指不安地敲着方向盘,眼睛不断在路边上逡巡。
寇大彪有些无语,胸口刚被扎浦路热气烘出的一点活泛劲儿又凉了半截:“这过年出来玩?你纠结个停车费干嘛?大不了我出行了吧?”
陆齐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自以为是的精明:“让我导航打开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停车场。”他迅速点开手机里的大众点评软件,屏幕的光映亮他专注的脸,“这里转角有个兴龙桌球,靠近河宁路,停在那里便宜一点,只要五块一个小时。”
寇大彪看着车窗外金罗米刺目的招牌,又看看身边这个为五块钱差价煞费苦心的“兄弟”,只觉得一股荒诞的疲惫涌上来:“那快,就停那里吧。”
陆齐依言发动车子,试图寻找通往廉价停车场的捷径。然而现实冰冷——路边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车辆塞满,连个缝隙都难找。“妈的,”陆齐低声咒骂,方向盘猛地一打,“还是找个附近小区吧?乱停车一张罚单就两百,更他妈亏!”
导航被重新设定,朗逸像条不情不愿的鱼,逆着扎浦路喧嚣的车流,一头扎进相对冷清的支路,朝着四川北路的尽头驶去。灯火和人声被迅速抛在身后,车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昏暗、陌生。最终,车子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铁门前停下。陆齐摇下车窗,堆起笑容对门卫室里的保安喊:“师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