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把本就飘飘然的朱掌柜拍得越发笑不拢嘴。
乐无涯这堂课,是专为一个人上的。
待朱掌柜一脸喜色地飘走,他把他的新学生闻人约抓到身边:“看懂了没有?”
闻人约乖巧地一点头:“看懂了。拉拢一拨、分化一拨,以利诱之,事可成也。”
乐无涯满意,想拍拍他的后脑勺,可惜他个子太高,乐无涯只能踮了一下脚:“孺子可教也。”
被拍得一低头的闻人约:“可是,以肉饲虎,如何能长久呢?”
乐无涯大笑:“跟我走,有的是肉吃!”
他拉着闻人约:“走,请我吃粉蒸肉去!”
闻人约被他拖出门去,才意识到是请客的是自己。
他诚实道:“月钱还没发呢。”
乐无涯一抖腰间荷包:“这不是你的钱吗?”
见二人在衙门口拉扯打闹,一个在衙门口斜对角卖花的人垂下了目光。
那目光很淡,几乎到了不可觉察的地步,然而如影随形,直追随着那人的笑容和身影而去。
走路的样子、看人的眼光,确是像他。
那两个细作将他的神态绘制得很是传神。
有小女孩跑到他身侧,指着他担子里的景族特产玉蝶花:“花!花!阿娘,花花!”
乐无涯闻声回头,只见一名戴斗笠的卖花郎正与那小女孩看花,大半张脸看不清楚,只露出下巴,唇角带着温暖灿烂的笑意。
闻人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要花吗?”
乐无涯:“要。”
闻人约便去了。
卖花郎折了一小枝,给那小女孩别到鬓边。
母子俩谢过离开。
他再一抬头,就见到了闻人约。
闻人约:“劳驾,要十枝无蝶花。”
无蝶,是景族开得最早的花,因为形似蝴蝶,却比蝴蝶来得更早。因而得名。
卖花郎问:“您认得这花?”
闻人约瞧这卖花郎体态潇洒,全然是年轻人的模样,因而他一开口,他反倒吓了一跳。
这人声音低沉,却并不是那种四平八稳的沉,而是带着一股冷淡的骄傲意味。
闻人约低头挑花:“是,认得。”
在自己小时候,父亲花了一贯钱,购得了几根花枝,欢天喜地地捧回家
,
说这是他父亲小时候最喜欢的花。
在江南,
这花叫做“娥眉”,
因为花瓣细小,
宛如女子细眉。
“无蝶”乃是景族人对这花的惯常称呼。
但闻人约并不多嘴,只闷头择选。
卖花郎:“您是景族人?”
闻人约:“不是。”
卖花郎:“挑花,是给他?”
闻人约顺着他的目光示意看去,发现乐无涯正站在一处小摊边,百无聊赖地研究拨浪鼓。
卖花郎突然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闻人约皱了眉。
他觉得这问题失礼了。
但他性情使然,旁人就算失礼,他也不可无礼,便答说:“我的朋友。”
“那这花不合适。”卖花郎说,“你认得这花,却不知这花中意?”
见闻人约面露不解之色,卖花郎说:“无蝶花,开在所有花之前,也开在蝴蝶来之前。情郎等不及要把花送给心爱的人,就折它相送。”
闻人约一怔,面上绯绯地红了一片。
……这确实不大合适。
他想,这花是顾兄要的,若是自己空手而归,他又要闹了。
他说:“无妨。我就要这些。多少钱?”
卖花郎隔着筛光的斗笠,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吐出三个字:“不要钱。”
闻人约:“?”
紧接着,卖花郎又道:“你们二人,并不相配。”
闻人约:“……?”
他颇为此人的无礼震惊。
半晌后,闻人约数出三枚铜钱,站起身来。
二人的影子在冬日高照的街道上彼此重叠,彼此碾压,仿佛是在暗暗的较劲。
他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这与您无关吧。您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