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涯:“嗯,走了。”
闻人约:“狗留给你了?”
乐无涯:“这狗和我亲。”
闻人约和他隔了一条狗的距离,一齐望着河水。
闻人约问他:“你在看什么?”
乐无涯脱口道:“我瞧瞧有没有水猴子。”
闻人约失笑,侧过脸认真道:“世上没有那种东西的。”
乐无涯回望向他,目光有些恍惚:“你说话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闻人约心下明白,这位“顾兄”今日如此怅惘,大概是想起他前世种种了。
他相当理解这份心情,偶尔想起家乡的父亲,他也会心痛不安。
……也不知道顾兄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闻人约试探着问:“你有没有要联系的人?”
乐无涯向来机警,冲他一挑眉,笑道:“你想试我?”
闻人约一愣,继而摆手解释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若想联系家人,或是信得过的朋友,不用告知我,自去寻他们就是。”
乐无涯懒懒地摆弄折叠着二丫细长的耳朵。
他能见的,差不多都见过了。
剩下的,几乎都是不能见的。
乐无涯上辈子想不通的事,并没因为他转世投胎而成功想通。
无奈,他只好将心思挪回了正事上:“南亭县外有座荒山。我最近结识了一个老县令,他颇通垦田之法,或许可以请教他山中可以种些什么。”
闻人约自是十万分的赞成:“这很好啊。”
南亭县今年刚交过赋税,而且比往年多交了一大截,正是空虚之时。
可乐无涯雷霆手段,先抄吉祥坊,又抄员外府,很是赚了一笔钱。
乐无涯继续道:“道路也要铺修。黄泥铺道,一到下雨天就泥泞难行。南亭地利不差,要好好利用。”
闻人约点头。
“本县来往通商者颇多,但我几日转下来,发现在这里歇脚、用茶饭的多,买东西的少。南来北往的人手里捏着大把的钱,没花在南亭,人路过又有何意义?”乐无涯道,“诸样东西需要修得精致又有特色,旁人才肯在咱们这里多歇、多留、多采买。”
闻人约微微皱起了眉。
这样一来,查没入库的那点钱就显得不够了。
乐无涯:“还需修建多个公用厕坑,不能
将沟渠作为便溺之所,肮脏污秽不说,也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肥料。()?()”
闻人约心算一番:“没钱了。()?()”
乐无涯不理会他:“还需要修建多处塘坝。南亭煤矿采水颇多,还要应对旱情,塘坝能涵养水源,我已看好了七八处位置……()?()”
闻人约:“没钱。?[(.)]???@?@??()?()”
乐无涯自顾自地说他的想法:“想要人来得更多,还需要减收城门人、马税,积少而多,此处才能真正得长足发展。”
闻人约:“这样更会没钱。”
乐无涯:“……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闻人约诚恳道:“真的没钱。”
乐无涯的心神被新的苦恼慢慢占据。
确实,他要办的事情太多,可都是短期内回不了本的事情。
没有钱,一切就没办法推行。
他可以徐徐而行,比如先办上那么一两件,但他最习惯的便是向前冲杀,多线并行。
战场、官场,皆是如此。
如今让他束手束脚地缓行慢办,他不习惯,也不痛快。
盘算半晌,乐无涯突然一抬头,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闻人约:“怎么了?”
乐无涯很是欣喜,欣喜到连拍了好几下狗头:“有个人,倒是能联络联络!”
闻人约知道乐无涯从不对他提前尘往事,可还是难免好奇:“是谁?”
乐无涯果然没有回答,只是顺手抓起一块碎瓦片,在掌中掂了两下,斜斜地掷了出去。
瓦片灵动异常,在水面上纵跳如飞,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闻人约这辈子从未见过打得这样远的水漂,盯着那最后一个涟漪看了良久,才转头看向身侧笑吟吟的乐无涯,只觉得那涟漪如同他的眼睛,波光漾漾,很是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