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乐安县主的警告,今日卢静之在离开县衙后,老老实实地回了侯府。
他按照府中规矩,先去拜见崔老夫人和晋陵侯,又去生母那用晚膳,最后则派了个人告诉谢和蕴一声。
本来,他还应该再见见卢玄谨,但他恨屋及乌,只觉得厌烦。
“让大郎君回去吧。”他对着通传的人摆摆手。
贤文堂外,卢玄谨朝着正堂处躬身拜了一下,神色寻常地离开了。
对于这位虚伪寡情的生父,纵然卢玄谨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也从不曾有过什么幻想。
而卢静之更没有想法。
卢玄谨的眉眼长得很像谢和蕴,他一看见对方,就会想起谢和蕴淡然的眸子,那种平静里夹杂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常常令他气得发狂。
有时候他甚至会恶劣地想,幸好谢和蕴是个女人。
这样的话,谢和蕴就只能当他的妻子,困死在他的后院里,倘若谢和蕴是男人,八成是下一个谢仪,那他可没有半点法子去对付此人。
“世子,奴婢给您添茶。”忽然,一道柔媚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卢静之抬眼,瞧见个年轻丰腴的婢女。
这婢女的一头乌发绾成倭堕髻,其间簪着嵌了琉璃珠的小银梳子与绢花,弯眉如月,丹唇似樱,身着鹅黄罗衫与石榴裙,明艳动人。
“你是槐叶吧,周乳母的女儿。”卢静之凝望她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世子竟然还能记住奴婢呢。”槐叶慢慢靠近,身上萦绕着馥郁的花露香。
她说是为卢静之倒茶,可动作却没动半分,转而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屏风边,静静看向对方。
卢静之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本想赶她走,奈何心中总憋着一团火,头脑便逐渐不清醒起来。
他对槐叶招招手,像是在唤只小兽。
“世子......”槐叶眼眸一亮,顺势坐在他怀中,“世子,奴婢仰慕您好久了。”
“是么。”卢静之怀抱软玉温香,面色却还是冷冷的。
槐叶身上的小衫偏了几分,娇声道:“世子......”
卢静之终究是把槐叶留下了。
永华堂。
谢和蕴昨夜睡得早,一夜无梦,故而便也起得早些。
她坐在妆台前,拿了浸过玫瑰清露的巾帕擦脸,准备敷上些珍珠养颜膏。
然而却忽听院中有动静。
“夫人,世子来了。”小丫鬟道。
“快请。”谢和蕴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身着官袍的卢静之走进屋。
卢静之故作亲昵地抚上她的肩头,温声道:“夫人不必多礼。”
“这么早,世子怎么来了?”谢和蕴脸上挂起滴水不漏的笑意,微微偏过头问。
“昨夜我收了个婢女,是我身边的槐叶,准备抬为姨娘。”卢静之语罢,又道,“夫人素来贤惠,还请夫人操持一切吧。”
谢和蕴有些讶然,但没反驳:“既然世子喜欢,那就先恭喜槐叶了。
不过有件事还要世子同意。大姑娘的生母彩姬入府多年,也该有个名分,不如一起抬为姨娘吧。”
卢静之居高临下,仔细打量眼前人的神色,点头道:“好啊。”
他想从谢和蕴的脸上找出些气恼或者妒忌,然而却什么也没找到。
“啧......”他认为谢和蕴是在故作镇定,轻呵一声。
他明明记得在刚成婚时,谢和蕴是喜欢他的,近几年对他冷淡,无非是因为岳丈得势、有了底气,或因为爱而不得、由爱变恨。
可谢和蕴见他这般,实在是摸不到头脑。
“世子,您该去县衙了。”谢和蕴提醒一声。
“罢了。”卢静之俯视着她,自以为是道,“夫人若能一直如从前那般温驯贤惠,我又怎么会不对夫人好呢?”
而后卢静之拂袖离去。
不是,他有毛病吧。
谢和蕴颦蹙黛眉,没搞明白卢静之在干什么。
难道卢静之以为她会吃醋,还是想告诫她乖顺一点才能换来宠爱?
呵,她要宠爱干什么?
“真是......”谢和蕴想到这,嫌弃地担担肩头,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