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的这样快,不是昨日才说要回京吗?”谢和蕴明知故问。
真是讨人厌,她才不想那么快看见卢静之的那张脸。
洪嫂子没办法,赔笑道:“听说是世子想念家里,先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其实,世子是看昨日县主斥责了外室,心里着急,又惧怕素来强势的县主做出点什么,才紧巴巴回府了。
“呦,真是让我好生感谢世子这份心意了。舒云,快去遣人把贤文堂收拾出来。”
谢和蕴不冷不热地感叹一声。
贤文堂是卢静之的住处,但他总是觉得这地方离谢和蕴的院子太近、只隔着两道门跟条小路,所以经常宿在前院的外书房。
对此,谢和蕴毫无意见。
但前院又不归她管,卢静之在外书房住得是否舒服,并非她的事情。
“奴婢退下了。”
洪嫂子只当没明白谢和蕴的敷衍,赶紧离开。
翌日辰时,卢静之回府。
他先去拜见祖母崔老夫人,然而崔老夫人没见他。
“老夫人一贯起来得早,这会正补觉呢。而且老夫人昨日就吩咐了,之后世子您有得是机会来,不差这一天。”
梁姑姑把卢静之拦在院子外面,连院门都没让进。
她是崔老夫人的陪嫁,连晋陵侯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所以哪怕卢静之心里再恼怒,也没敢说什么。
“多谢梁姑姑提醒,我知道了。”
卢静之隐忍地握住拳头,默默去向晋陵侯请安。
何必扯这么多,祖母不就是气他没早早回府、给谢和蕴颜面嘛。
他和谢和蕴成婚八年,祖母从来不向着他,明明他才是祖母的亲孙子,谢和蕴只是个外人!
鸿寿堂内。
正在“补觉”的崔老夫人从榻上坐起身,问:“他走了吗?”
“世子走了,但瞧着不太高兴。”
梁姑姑命人拿来包着软布的雕漆凭几,给她靠在身前,回答道。
“呵,他不高兴不高兴吧,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还那么拎不清?”
崔老夫人不问世事多年,但并非老眼昏花。
然而梁姑姑默默一笑,没说什么。
“怎么,你还和我藏起话来了。”崔老夫人点点她的额头。
“您说错了,是五个孩子,而且即将就是六个孩子的父亲了。”她侍奉崔老夫人多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讲的。
“别故意气我啊。那个文氏生的孩子我可不认,我的曾孙只有谨儿。”
崔老夫人沉下脸,冷哼一声。
“奴婢知道,您心里清明,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但那位一直想拿捏世子夫人,不好说呀。”梁姑姑给她提个醒。
而“那位”,自然就是指乐安县主。
“你说得对。虽然说县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可她太要强了,总想拿捏打压蕴丫头,生出许多事端。幸好有我拦着,而蕴丫头也聪明,从不中计。”
崔老夫人出身博陵崔氏,乃当今元泰帝的亲姨母,乐安县主再猖狂,也不敢和她硬碰硬。
梁姑姑点点头:“所以,您是想……”
“等外面那个文氏生下这一胎,就送碗红花汤过去吧。不要她的性命,已经是为我的儿孙积福了。”
崔老夫人愿意当这个恶人。
她知道蕴丫头迟迟不动手,就是想等她动手。
但她更知道蕴丫头有难处,而且这个难处还是她儿媳、孙儿造成的,所以她甘愿庇护蕴丫头。
“奴婢知道了,之后会去安排的。要奴婢说,您早该狠狠心了,否则也不会把文氏的胃口养大。”
梁姑姑认同道。
“从前那是觉得静之能清醒,和文氏断了。这样我也不介意他把孩子领回来,但如今我看是难啊。”崔老夫人十分嫌恶。
她是厌恶她的孙儿。
文沁娘的确心术不,但她的孙儿并非完全没错。
静之如果不想娶蕴丫头、不想被生母控制,那就和县主抗争到底好了,县主再难缠,还会伤害亲生的儿子吗?
可静之干得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