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高壮的武夫手捧两方剑匣,并未与萧砚对视,目光稍稍下垂,似在盯着长阶。“这就是你让他们去天山,让凌霄子铸的剑”降臣轻盈坐在条案一侧,像个君王的宠妃一样慵懒的搅动着发尾,不过见萧砚没应,也只是轻哼一声,对那高壮汉子招了招手:“那个魁巳是吧拿来本姑娘瞧瞧。”魁巳还只是垂着目光盯着台阶,没应她。降臣鼓起脸,狠狠瞪着萧砚:“喂……”萧砚终于笑了笑,却是站起身,抬步走下去,先是打开小一些的剑匣看了眼,略略点头,然后才从魁巳手中接过且宽且重的另一方剑匣打开。黑檀包鎏金剑鞘,鞘面甚至精心绘有北斗七星贯连四海升平图,间以云雷纹,看起来很有奢华威仪感。“这么好看凌霄子能有这个本事”降臣马上就跳了下来,凑在萧砚身旁。萧砚握着泛着凉意的剑柄,轻轻拔剑出鞘。寒光内敛,刃首有錾刻铭文,是为古篆体四字。止戈为武。只看见这四个字,萧砚眸光微闪,便不再出鞘,而是轻笑着出声。“好一柄太平剑。”周围没有人为她喝彩,因为在她前面的岐军都在溃逃,但纵使是这样,这一道挟了内力的娇叱声仍然传了极远极远,让小半个战场都为之一寂。女帝抬头看去,只见人头攒动,无数的刀剑在人群中急剧的翻飞闪动,整片旷野就像一锅烧开的沸水,人如鱼虾一般在沸水中不断拼命挣扎。上空的灰尘似乎沾上了一层血雾,天色蒙蒙,似乎太阳正是因分不清但姬如雪孤身面对着无数蜀军高举人头而立,却使得这股沸水轰然静止了下来,无数人呆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斩杀张武的会是一名女子。“好!”女帝喜不自胜,勒马而停,长枪向前一指:“姬如雪为本王斩张武,赏万金!”而在同时,她身后便有武将的暴喝声响起:“岐王亲临战阵,使君王受敌,安用我辈!援兵已至,后退者斩!”只这一声,无数岐军都伸着脖子朝此间张望,果然看见岐字大旗就在视线所及之处,而女帝本人更是在千军万马中隐约可见。岐军稍显低迷的士气又莫名燃起,张武已死,岐王就在附近,他会亲眼看见将士们的表现!已溃败向北的岐军士气大振,又眼见北面果然还有一大群后备岐军骑兵驰援而来,便纷纷高呼“援军来了!”转头重新拼杀向南。围在姬如雪身前的蜀军见岐军骑兵成集团式的来援,赶紧掉头就跑,再也顾不上其他,甚至没机会去抢张武的尸身,没办法,蜀军骑兵紧缺,不然也不会由张武一个高级武将亲自带着人冲阵了。数百岐军骑兵便策马而上,由女帝带领着纷纷从姬如雪身旁越过。姬如雪没有继续跟上去,她忧虑的回头望着凤翔城,又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头颅,默然不语。——————此役,岐军反败为胜。但厮杀并没有再持续太久,岐军也没有扩大战果,可以说只相当于将野战的蜀军击退了而已。不过好消息是总算肃清了围在凤翔西面的蜀军营盘,女帝让人将围在凤翔西面的蜀军营帐尽数焚毁后,便领着兵马退回凤翔北的军营。待姬如雪再见到女帝,已是临近傍晚。岐军大营在凤翔城北三四里的位置,半月前萧砚在汴京兵变成功的消息传来后,女帝便迅速领着凤翔、彰义二军从晋国的地盘撤退回师,同时留保大、保塞二军在渭北防备晋国。直到这个时候,万夫所指,压力山大。因为不管从哪一步看,岐军进犯晋国都是一步错棋,而若无进攻晋国这一步,蜀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打到凤翔城下,如此一来,好在女帝在回师的途中取用了几个州镇的财货犒赏全军,士气才堪堪有所回升,且凤翔城内亦有静难军留守,蜀军一时难以攻破,全军上下才没有发生暴动。而彼时回师后,蜀军三面围城,岐军虽有机会入城,女帝却并不领人进城,而是寻机会深挖壕沟扎下大营,以上万兵马在城外和凤翔遥相呼应。扎营后,中间几次与蜀军野战,互有胜负,今日甚至不是最激烈的,最激烈的那一场,是蜀军想趁着岐军还未站稳根基的几次扑营,若无凤翔守军配合,这大营显然站不住。“你今日太冒险了。”女帝从寨墙上巡视回来后,一进大帐便忍不住蹙眉责备:“张武这种悍将,自有我安排人对付,你这样孤身深入,若无保护出了差池,我如何向萧砚交代”姬如雪背对着她,袒露半边肩背,此刻正由千乌查看几日前一处伤势的愈合情况,听见这番话倒没有反驳,只是稍稍偏头询问道:“今日烧毁了西面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