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皇帝。
他抬头瞥向敬翔,却见这位大梁宰相一般的人物早已是默然,显然一直都知晓朱温是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以为,刘节帅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萧砚这时终于立定,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温:“今夜这城中乱象,陛下也认为是臣一手策划的?”
朱温喉结一滚,赔笑道:“怎会是萧卿,此乃刘鄩胡乱揣测,朕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萧卿切莫放在心上……且就算是萧卿,朕也相信萧卿不会做那不道之事,萧卿忠勇,谁人不知?”
萧砚不禁失笑,摇头道:“看来陛下还是不信臣,那就让他人来证明臣的清白便是。”
朱温、敬翔三人都是惊疑不定,而后外间又再次传来拾阶而上的声音,但与萧砚方才来时并不一样,脚步虚浮无力,颇显慌张。
却见是一生的瘦弱,皮肤白净,脸有几分阴气的男子踉踉跄跄由一甲士引入此间,而这男子在看见敬翔等人后便是一顿,进而先是下意识看了眼一身英武之气,按刀而立的萧砚,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朱温身上。
只一瞬,这男子便泪涕齐流出来,三步做两步迎着朱温过去,眨眼就跪在了地上,放声嚎哭:“父皇、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苦了!”
说着,他就已是捶胸顿足,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大声哭道:“王兄突然生乱,险些残害儿臣与冠军侯,若非冠军侯骁勇,带着儿臣从千万乱军中一路血杀出来,儿臣只怕已为王兄迫害矣!冠军侯忠心耿耿,甫一救出儿臣,便携儿臣至此为父皇保驾,见父皇受惊如此,儿臣实乃死罪……”
敬翔、刘鄩俱是错愕,尤其是后者,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友贞,竟是从未见到这位均王的此等模样。
而瘫坐在胡床上朱温,在数次惊吓后,他一个老头,早已是泪失禁,此时看见朱友贞这番要死要活的表演,便是知道是假的也当即受到感染,瞬间亦是放声哭出来,拉着朱友贞的手,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真真是父慈子孝,皇家亲情感人肺腑了。
萧砚敲着刀柄,不急不躁,只是看着这对活宝的逼真演技,回头看了眼敬翔。
敬翔却不看他,皱着眉揪须不止。
“行了。”
萧砚听二人越哭越来劲,不由也有些烦了,淡声道:“有均王殿下凭证,陛下可知臣之忠心可鉴?”
“朕岂有不信萧卿之理。”朱温擦着泪,他本是一副粗莽模样,这一番样子倒是别有一种滑稽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皇帝威严了,急忙道:“萧卿来此护驾,可有良策?朱友文那逆子掀起动乱,恐怕能召动上万乱军,萧卿当如何平定?”
这个时候,萧砚一手掌握局势,杨炎、杨淼这两个依仗照面便死在了他手中,朱温几人的生死已是全凭萧砚心意。
朱温就算知道朱友文可能是被坑害的那个人,当下这个节骨眼也只有顺着萧砚的话一口咬死是朱友文在作乱。
时局如此,容不得朱温不低头做人。
萧砚便叉手一礼,道:“臣纵有万般良计,然当下归德军、天兴军俱被博王提前调离出京,臣所依仗,不过家将百余而已,若陛下信重,可给臣一道诏书,许臣有调动兵马之权,臣方可召天下忠臣志士平定博王之乱。”
朱温隐隐有些颤抖,这逆臣、这贼子!说来说去还是要权、还是要权!
而且什么狗屁家将!
朱温看着门内门外,那些护心护肩护臂护腿、兜鍪面甲、颈项遮护、铁手套铁鞋,全身遮的像是一个铁冠头,腰别铁骨朵、人人执重刀,可谓是刀箭不穿,枪剑不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袒露的甲士。
这便是你萧砚的家将?
刘鄩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甲胄向来都是重器,比起军弩来还要贵重,更别说是这等货真价实的重甲,整个大梁禁军中都只能勉强凑出两千具。
而看萧砚这厮领来的人俱是这般装扮,哪里是什么家将,分明就是萧砚的私军!且还是那等虎背熊腰、罗圈腿的北地男儿,最是擅长搏杀之术,陷阵之气何止凌厉,一个照面便是杀气四溢,连刘鄩都难得在禁军中见到这等壮士,而萧砚又有多少?
绝不可能仅仅只有萧砚说的那百余人。
恐怕萧砚真有底气与朱友文斗一斗。
刘鄩能想到这一点,朱温、敬翔亦是想得到,朱温嘴唇嚅嗫,看着装模作样行礼的萧砚迟迟不肯开口,而旁边的朱友贞已是急急拽着朱温的胳膊。
“父皇,当下除了君侯还能信谁?再犹豫一会,王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