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情报也是白搭,假李一瞬间冷汗直冒,疯狂拍马不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让李茂贞立刻出城入营坐镇。
“噗、噗!”
有寒光在还未完全暗下去的夜色中闪过,假李只觉身下马匹一个踉跄,而后瞬间失衡,在嘶鸣中顺着惯性向前撞出去。
假李心下一寒,赶在最后的时间从马背上向后翻出,单手撑在地面,身形微曲,只是飞快打量着四面。
再看左右,随他一并驰骋的两个不良人亦是马匹中箭,各自弃了坐骑,纷纷抽出背后唐刀。
由于这两日的大肆捉人,街上从白日里就没什么行人,此时街巷空荡,假李双眼微眯,一眼便盯上了前方街巷交叉路口缓缓走出来的一人。
其人一身麻衣,头上却戴着斗笠,没戴什么面巾与甲面,看模样只是一个普通汉子,但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腕间的袖箭,直到拐角处有人抛给他一柄唐刀,才远远立住。
而在这人身后,又有两人走出来,同样打扮,只是遥遥打量着假李身旁的两个不良人。
假李这方的不良人亦是同样死死打量着对面三人,握紧刀柄,已是极为慎重。
是同僚的气息。
“妈的,真是萧砚那个狗杂种……”
假李暗骂一声,只对二人低声吩咐了句“替我拖延时间”,便折身欲绕道去岐王府。
不料他恰一转过身去,又是背脊一寒。
远处一位不知何时抱刀立在树下阴影中的老头子,原本一直津津有味的看着这边动静,这会儿才扭转着脖子走出来,用拇指推出刀柄,面色虽冷,但却是笑眯眯出声。
“老夫公羊左,阁下可能没听过,不过不重要,记着便是。”
“我家君侯好客,上次在汴京实在没来得及迎客阁下便不告而别了,一直引为憾事。不巧,今日他老人家又另有要事,便只好让老夫代为招待,唉,还请阁下莫要嫌弃才是。”
莫名间,假李已是冷汗透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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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贞一整日都在岐王府里处理政务,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沙盘前推敲战局可能的走向,即将出兵的事情已经让幕府传达下去,据说各营不算平静,但明日他会亲自犒赏大军,倒不算什么大事。
出征在即,李茂贞无心过问凤翔细作一事,给了假李便宜行事的权力,只任由这厮折腾,假李虽让人不喜,但能力是有的,李茂贞在这种事上不会有太多的偏见,且当世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让他生出偏见来。
几个幕府的谋士在一旁对着沙盘和舆图出谋划策补充细节,李茂贞只听不讲,他虽是一个自傲的人,心下也早有自己的决断,但也不吝听听其他人的见解。
“殿下、殿下……”
外间传来一官吏焦急的唤声,李茂贞皱眉望过去,见那官吏畏缩在门口不敢进来,便扬手让几个谋士暂且稍待,而后也不起身,只是冷声发问:“何事惊慌”
“外间有人生乱……据称有人要夺武库!”那官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使得情绪看起来极为激动。
李茂贞面色虽冷,但心下几是一大跳,丹凤眼眯起,起身对几个谋士随手挥了挥,也不顾他们有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大步走了出去,沉声道:“到底什么情况可是幻音坊的人”
他第一个当然只有怀疑是女帝,除此之外,凤翔别无第二人敢有这等胆子,只这么一瞬,李茂贞便已将女帝连同梵音天在内所有人怀疑了一遍。
官吏不清楚其中的道道,忙一口气道:“是一群茶商,据说是因为岐王卫拿了他们上百号人,而后聚在一起躁动了起来,其中有两批人,岐王府这边的已被杀散,遣了些府卫擒人,武库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李茂贞锁眉而起,同时不由生出荒诞的感觉来,急向外而去的步子亦是顿住,质问道:“就这些岐王卫干什么吃的!”
那官吏何尝不是茫然,只是惴惴不安道:“下官不知……那李郎从昨日起便未来过王府,今日晨时还说城中细作已有线索,哪知这会就出了这事……”
这些李茂贞都知道,岐王卫有什么线索自然会第一时间呈于他,这会只觉有些荒谬感,区区茶商敢生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背后没有人作为推手李茂贞是不信的,但既然初步没有发现幻音坊的人掺和在其中他便稍稍放心了。
这般想着,他便继续向外走,同时吩咐道:“遣人唤梵音天来,岐王卫那些管事的都叫来,本王要问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