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露出圆鼓鼓的大肚子,“我去医院查过,喷出去的都是水儿,跟我搭伙保准没娃。”他从裤腰摸出叠钞票甩在桌上,票子边缘沾着褐色污渍,“这是两千块,先买十支药,剩下的算我入股——”
刘桂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妊娠纹在台灯下泛着湿润的光。她盯着钞票上“庐州银行”的烫金字样,突然想起小花咳血时染红的枕巾。当丁大头的手搭上她肩膀时,她没有闪躲,只是望着陈伟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她缝补过三次的痕迹。
“行。”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却让陈伟的耳膜嗡嗡作响,“但得说好了,你只来送药送钱,不许……”
“放心嫂子!”丁大头笑得露出后槽牙,故意用袖口擦了擦刘桂花脸颊的水珠,“我丁某人讲究,完事就走,绝不耽误你们一家子吃饭。”他拽着刘桂花往里屋走时,陈伟瞥见他后腰别着的扳手——那是上次帮人修船时顺的,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里屋门关上的瞬间,陈伟抓起桌上的钞票,指腹碾过上面的油污。这味道和黄富贵手掌的气味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摄影课老师说的“视觉污染”——当生存需求把所有色彩都调成黑白,连道德的灰都显得奢侈。窗外传来流民队伍的喧哗,某个人的冲锋炮管上挂着个破灯笼,烛光在雨幕里晃成歪斜的人形,像极了里屋正在发生的交易。
他麻木地打开直播设备,镜头对准空无一人的堂屋。屏幕弹幕自动滚动,过往“螺哥大气”的打赏记录在黑暗中闪烁,虚拟的火箭特效与桌上的抗生素药盒交叠,药盒上的“otc”标识在光影里渐渐扭曲,最终变成三个滴血的字母:ox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