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对红袖有诸多的亏欠,马志铭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也竟然在女人面前落泪,痛心疾首地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都是我不好,若我安顿好了你,你也不必受此颠沛流离的生活,你的脚也不会留下伤疤,红袖,都错了,当初我不应该对你倾心。”
明知红袖的身世是不可能与他在一起,但年少轻狂的他们,依然不顾世俗的眼光相爱了,可马志铭若是能料到这后面的事情,他或许在一念之差,不会踏出来这一步。
红袖摇头,她性子打小就清冷,在马府从来不会对任何不相干的人说话,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遇到马志铭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曾快乐过。
“公子无需自责,路是红袖自己选的,当初我就猜到了,所以不会怪你,我也不会为难你,我来见公子是想跟公子告别。”
“告别?你要去哪儿?”
马志铭显得很是激动,他从小到大这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一时间难以接受,可又不得不认命。
“天涯茫茫,还没我的去处么?公子就留在盛京过你想要的生活,红袖就此别过了。”
看红袖的态度很决绝,马志铭顿时心里慌张不已。
他猛地抓住红袖的手,“你身怀有孕能去哪儿?红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难不能让我摸摸他?能否让我感受一下他的存在?”
一提到孩子,红袖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马志铭为什么会得知她怀孕,也不知道今后到底要去哪里,但是此刻,她只想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已经两个月了,我真是个糊涂的娘,这才发觉他的存在,你摸摸我肚子,是不是变大了?”她将他的手抚在腰间,语气变得温柔慈爱,像极了一个即将当娘的女人。
马志铭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惊奇地笑道:“真的,他就在你的肚子了,红袖,我们有孩子了。”
算一算,正是他离家来盛京前的日子。
只是越是觉得欢喜,这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将手抽了回来,失神地顿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不是个男人,你怀有我的骨肉,可我却不能明媒正娶把你娶回来,红袖,这辈子,我终究是欠了你。”
“公子不要对我有所愧疚,红袖这是心甘情愿,等离开京城,这孩子我会努力保护他的,公子你好好地生活,莫要再管我们。”
红袖说完后,抬眼看到了放在案上的汤羹,笑道:“公子,我饿了,能否把这碗汤羹给我食用?”
“红袖!”
马志铭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悲戚,却又说不出其他话。
他此刻的心就犹如踩在刀尖上,下也下不来,往前走也走不了。
“怎么了?公子一碗汤羹也舍不得了?”
她打趣地笑着,自顾自地当着马志铭的面儿把汤羹端在自己面前,“公子,这一次道别,就是永远道别了,你要多保重啊。”
说罢,不等马志铭开口,红袖毅然决然地把汤羹一饮而尽。
马志铭愣在原地,心里忽然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让他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他想说什么也来不及,只能捶胸顿足:“对不起,对不起……”
不一会儿,红袖的肚子突然猛地剧痛,她蜷缩在地上,拼了命地让自己不要叫出声,额头上顿时被这一顿绞痛折磨得出了一层汗。
“红袖,你没事儿吧?红袖!”
马志铭慌张地把红袖抱起来,这才看到地上那一滩血水,眼睛满是猩红。
他把红袖放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握着她的手,又把早已准备好的药丸放入她的嘴中,“红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会要了你我的命,所以……所以……对不起。”
那碗汤羹是他亲手放入了藏红花,藏红花是寒凉之物,只要孕者食用了大量的藏红花就会滑胎。
他不得已才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入深渊。
宁国公和景王已经知道了红袖的存在,他们要这个孩子不能降生。
即便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也不能忤逆他们的意思。
真是可笑吧?
为了前程,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家族利益。
他只能屈于人下,像条狗一样为人所用。
红袖脸色苍白,吃了那药丸后下腹似乎没那么痛了,只是有源源不断温暖的东西在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