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有一条腿是瘸的,他的右手腕因为用力过度而肌无力了,他的左胳膊也有大片淤青,他的腰也是,稍稍一动就疼得他呲牙咧嘴、表情狰狞。
尽管都已经这样了,但米库什安先生还是又犯了那个毛病——他又说出了那句已经给他造成了大量心理问题的、甚至有点儿自虐倾向的“不用担心我,去忙你们的吧”。
不过余晖烁烁和多嘴先生可不会惯着他这个“臭毛病”,他们不仅一直陪着他,还抢走了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让他好好休息。
米库什安先生觉得非常感激,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余晖烁烁的脑袋,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不太得体,所以马上又收回了手——也许下次吧,也许等下一次,米库什安先生就能跨过这道心理障碍,就不会觉得这种亲昵的举动有多奇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余晖烁烁倒是没觉得刚才那个行为有多么突兀,毕竟,她曾经是一匹小马,而小马之间揉揉鬃毛可不算什么冒犯。
余晖烁烁和多嘴先生合力把一台电视搬进了米库什安先生的屋子里,陪着他一起看电视,但是……怎么说呢……他们遇到了所有的“老中青三代”一起看电视时都会遇到的问题——到底要看什么节目?
多嘴先生想看那些老电视剧,余晖烁烁想看时尚歌舞,米库什安先生则想看新闻或者法制节目。他们一个说自己年龄大了,其他两个人应该尊重老人,一个说自己年龄还小,其他两人应该让着她,最后一位说自己是个病号,应该是第一个被照顾的,最终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对遥控器的争抢从来就没有停过,但这种争抢一般总是以余晖烁烁的胜利而告终——毕竟,这样的运动对于一个老人和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尽管多嘴先生和米库什安先生都没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但是房子里现在吵吵嚷嚷的,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战后”第一天,米库什安先生几乎一点儿也动不了,他只能用那种长臂支架在床头架一块镜子,仰着头看电视画面的镜像,不过好在今天是余晖烁烁赢了,他对跳舞画面上下反转没什么意见,只要歌曲不是倒放就没问题。
第二天,米库什安先生已经能倚着什么东西坐起来了,他的管家和养女拿来一些垫子帮他把后腰垫起来,让他可以坐着……看自己不喜欢的电视节目。
第三天,米库什安先生能下床走路了,但只能扶着什么东西慢慢走,而且他的腰还是不太敢动,更没法弯腰,掉了东西只能让别人帮忙捡,这副滑稽的样子把余晖烁烁和多嘴先生逗笑了好几次。
第四天,米库什安先生就已经走动自如了,但他还是不敢快速弯曲他的腰,在俯身捡东西的时候,只能板着身子、梗着脖子、眼睛往下瞥、一点点往下探,他先是膝盖微微弯曲,作出一副要往后坐的姿势,然后撅着屁股,两只眼睛使劲往下转,让目光顺着脸颊、夹着鼻子流下去。他愈是往下弯,就看着越像是想要上厕所,他的养女和管家肆意地嘲笑他,还故意把纸巾叠好了递给他,他又生气又想笑,但他还不敢笑,生怕又挣着腰,于是强撑着直起身,把“厕纸”扔向他们,还想去追打他们,但那两位仅仅是用了“快走”的速度就把他甩开了,最后他也撑在楼梯扶手上,和这一老一小两个坏蛋一起大笑。
到了下午,米库什安先生觉得既然他可以出门了,那为什么不去做做理疗呢?还能恢复的再快一些、少受点罪,所以他打了电话联系康复中心,然后就坐车去了,直到晚上将近七点才回来。
在那里,他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医生们先是给他按了按,揉了揉,然后让他做一些动作,拉伸一下,接着给他用那个给残疾人洗澡的吊椅也洗了个澡,最后给他来了次推拿。
一趟流程走完,米库什安先生觉得浑身轻松,医生们还给他定制了一个腰托,让他平时时刻穿着这个东西,保持腰部延展,他戴着这个东西在理疗中心吃了顿营养餐,付了可以称得上是天价的医疗费,然后就回家了。
一进家门,米库什安先生就感觉家里氛围有些不对,余晖烁烁屋子里居然没有在放音乐,也没有她和朋友们打电话的声音,真是难得,除此之外,他发现多嘴先生总是在盯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根据他的经验——包括在小马利亚时候的经验——这大概是多嘴先生做了什么好事情,想让他自己去发现这个惊喜。
于是米库什安先生留了神,他开始观察家里有什么不同,但他没在一楼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他决定去二楼看看。
终于,他在余晖烁烁门口,听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咔哒”声。
米库什安先生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