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些奇怪,他从未经历过——身体由内而外的一颤,酸酸涨涨的感觉涌了上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如果他是人类,他想,那应该是心脏停跳一拍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直到现在,他看着水獭后背紧贴着似乎可以把她烧红的灼热锅壁,那种酸酸涨涨、体内有什么地方被挖空的感觉仍然存在着,他动了动自己注满水的脑袋,猜测——
这是因为,他觉得如果水獭死得太早,肉就不新鲜了。
他卷起锅铲往汤里搅了搅,还没搅几下,就又莫名其妙地停下来,看向水獭被烫得隐隐发红的躯体。
应该不会被烫醒吧?
……应该不会被烫死吧?
他在想什么呢,她迟早会被烫死的,不然怎么吃?他又不爱吃生肉。
但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把绳子解开、让她的后背远离烫得发红的锅壁的冲动。
没关系,这只是因为他怕她死得太快,会不新鲜。
这很正常。
这只是因为他还不够成熟,对于杀生还是不太适应,之后他应该……
他应该什么?
怎么思绪忽然卡住了呢。
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忘了。
厄尼斯特盯着水獭昏睡中因疼痛无意识蹙起的眉,思考的过程滞塞了一会儿。
是他还不够勇敢,他应该……
他应该——对,他应该增加历练次数,锻炼自己的心态……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杀掉一只水獭而已,这很简单,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就为了能满足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
吃一只水獭。
就和人类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食物产生向往一样,他也有自己平时吃不到但一直暗暗渴望的食物——有的生物想吃螃蟹,有的生物想吃蛤蜊,有的生物想吃草鱼,而他属于想吃水獭的那一类——仅此而已。
可是他犯了个错,那就是对食物产生了不该有的怜悯——就和人类心疼鸡腿因而不舍得吃一样荒谬。
厄尼斯特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告诉自己他想放开水獭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怕她死得早不新鲜。
但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用自己的一部分触手狠狠握住了另一部分触手,逼迫自己回过神来,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
对了,这是他准备已久的计划——
要吃一只水獭,首先要找到一只没有生物保护、也没有生物在意的未成年水獭——书上说未成年的水獭肉质比较鲜嫩。
其次,要想办法设下一个陷阱,引诱目标水獭孤身前来,落入自己编织的罗网。
最后,就是把猎物开膛取脏、剃毛清洗、下锅烹饪。
伊瑞丝·阿德拉就是这样一只没有生物保护、没有生物在意且肉质应该鲜嫩的未成年水獭,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至于宴会——他当然不可能专门为她准备一场宴会,他只是在众多的由头里随便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然后给她发一封邀请函——
王室的邀请函常常会以地位尊贵者之名落款,这样的宴会要么是以他父母的名义举办,要么是以他的——所以,在一众以他母亲的名字落款的邀请函里出现一封以他的名字落款的,并不会很突兀。
万一这只水獭最终还是被发现失踪、有生物要找她,宴会也不会被追查到——他给水獭的邀请函由他私下发出,是没有被记录在册的。核验来宾身份的守卫只要认出了邀请函上的盖章就会放行,他不怕她进不来。
不过按他调查到的资料来看,等这只水獭被他消化得一干二净,都不会有生物察觉得到她的失踪——或者是发现她失踪了也不会在意。
计划理应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