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驻,天气放晴。
究竟僧人一大早就去往静恭堂公馆要求面见卫使君。
是时卫已还在睡觉。
卫已睡懒觉的习惯一直被法喜诟病,疏于打理生活在法喜看来是一种堕落的表现。
但卫已也曾理直气壮地反驳法喜,理由是之所以隐居就是为了可以无忧无虑地睡懒觉。
裴正已经第三次前来敲门了。
李和懒洋洋地坐在阳光下,怀中抱着狮子猫,正在喂它点心。
“李监置,先生是不是病了?”裴正咳嗽了几声,“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嗨,裴千牛这是少见都怪,使君这一觉不到中午是起不来的。”
接着李和故意放大了声音:“来的是个僧人吧,肯定是来找使君抗辩的,这群人啊,住在大隋国地界儿,吃的是大隋国的粮食,受了灾还是大隋朝拨款去布施,裴大人你说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皇帝老爷叫他们拜拜就拜拜嘛,真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好争的。”
究竟僧人坐在会客厅里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僧人,面对李和的大放厥词他自然是容忍不了,于是大步走进了后院。
“这位大人未免信口雌黄了吧!”
究竟僧人身材高大,又来势匆匆,倒把小将军吓了一跳,噗地一声从李和手中飞走了。
这一怼来得太凌厉,李和岂肯坐认吃瘪,站起身来道:“这位高僧来得好啊,论信口雌黄,谁能跟你们比呀!每天课业就是学习如何跟别人争辩,使君大人忙天忙地的,没空跟你们争这些无所谓的事情。”
究竟僧人虽然学富五车,但他有个缺点,就是性子急躁,一旦情绪上头,什么知识、佛理通通都抛到了脑后。
“大人也是折狱官,怎地问都不问就诬赖小僧呢!”
“诬赖!嗨呦!这天大的帽子扣在李某脑袋上,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裴正哭笑不得,没想到李和竟这么能说。
究竟僧人也看出了眼前之人巧舌如簧,跟他争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干脆道:“小僧知道凶手是如何杀人的!既然使君大人不愿意听,那小僧便告辞了!”
听见此话,李和先是一惊,而后大声道:“慢着!”
究竟僧人却不理会,气呼呼地往公馆外走。
“裴千牛,快拦住他!”
裴正一个箭步冲到究竟僧人跟前,抱拳道:“我这李家兄弟管不住嘴,平素喜欢调侃,高僧是得道之人,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吧。”
“哼!小僧不是高僧,也没有得道。”究竟正在气头上。
“高僧说笑了,使君大人昨夜办案未睡,疲困不堪,并非故意不见高僧的。”
主客易位,究竟僧人见扳回了一局,心一沉思路就清晰了起来,于回怼道:“折狱钩距本就是使君的分内之事,岂能言困,请这位大人转告使君,要想查明真相请他来学馆找我。”
说罢,究竟僧人一挥衣袖,离开了公馆。
僧人刚离开,吏舍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但见卫已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
“端中,孟浪了啊!”
原来刚才卫已早就被吵醒了,但当时李和与僧人吵得正凶,卫已也懒得出来打圆场,只好假寐逃避。
直到僧人走后他才爬起来。
“使君,莫听这和尚掰扯,他要是知道,敦煌衙署不早结案了吗?”李和道。
“端中啊,有些事你不清楚。”
卫已约摸揣测到沙门的用意了,早在竹里馆的时候,法喜就跟卫已聊了许多关于“沙门致敬王者”的事情。
所以当卫已听说魔王杀人说是出自沙门时,就联想到了是僧人们用以对抗朝廷的把戏。
至于究竟僧人今日为何忽然前来,且扬言知道凶手杀人的秘密,恐怕是借此表达某种诉求吧。
敦煌学馆,不少学子赶早起来扫雪,此时门庭洁净,一尘不染。
卫已与裴正等人应邀往佛学馆,此时僧人们正在前殿诵经,究竟僧人也在其中,裴正差人去请,结果被告知要等他们做完功课才行。
“端中干了件好事啊。”
被僧人反将一军,卫已也是无可奈何,于是乎几人趁着空闲,参观了学馆。
经过医学馆时,裴正看见龙氏女正在听氾文老先生讲学。
龙氏女也发现了裴正,于是出门打招呼。
“这位就是卫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