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继父去侄子家了。

母亲放牛上山，路过自留山，她看见山林里有几棵树在晃动，而且有震耳而清脆的斧子砍树的摩擦声。她悄悄的进山林去看，原来是村里的土霸王杨明元请得几个人砍她家的树。

杨明元在村里是有钱有势的大恶人。他的兄弟众多，家族人挺合心，没有几人敢惹他，更何况他是组长，有一个弟弟在信用社当主任，谁也不敢得罪他，更重要的儿子是小学校长。

杨明元认为赵志成兄弟俩上学去了，家里的农活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看望山里的树。恰好大儿子修房屋缺木材就请了木匠去砍志成家山里的树。

母亲暴怒，走到杨明元跟前。杨明元见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假装旁若无人。

母亲见他目中无人，雠愤的头要爆炸了。

“杨明元！这棵树是你家的吗？”

杨明元阴着脸，根本没有理睬她。

母亲气得脸铁青：“杨明元！——这树是你家的吗？”

“难道是你家的吗？”杨明元涨着脸反问，“你脑壳就是我的呢！”杨明元提着斧子，用手指着母亲恶狠狠地说。

母亲见他是在吓唬自己：“你有本事，就朝我头上砍嘛！我今天偏不让你得逞！”

母亲手忙脚乱地抱起一棵树扛着要走。

“你扛！赌你扛！”杨明元威胁着说。

母亲一点不畏惧，扛着要走，但是她那虚弱的身体，连风会吹倒，那还有什么力气扛树子。她走了几步就甩下了。

杨明元扬起斧子挥了过去，但在空中停了下来吼道：“老子若不是看在菩萨的面子上，今天砍死你妈的！我砍死你，没有任何人敢来碰我，你的命不如死一只蚂蚁！”

“你有胆量就朝我砍呀！有人会为我报仇的！”

杨明元看见母亲一点不害怕，他板着脸更加得势了。然而心里还是有些虚空，若扯到政府去，他是输理的。

几个木工看见这势头不对，害怕事情闹大把自己牵扯进去，想偷偷地溜走。

杨明元吼道：“怕什么！给老子砍！她有什么可怕？老子许多母老虎都不怕，难道还怕她这只病母猫吗？”

几个木匠咕哝着。

“怕什么！难道不开你们工钱？”

杨明元看见几个木匠要走，好没有面子，便把势气压在母亲的头上，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架子。可是他清楚母亲从来是一个不好欺负的人，要是说道理，他甘拜下风。不过，他转念一想，像这样没依没靠的人，打死她又有谁来帮她说话呢？他想下狠心和母亲打一架。

母亲不甘示弱。她知道土霸王，第一次得逞，他会得寸进尺，永无止境。她决定死也不让他得逞。

杨明元看见志成的母亲一点不畏惧，无可奈何，像泼妇骂街一样和母亲乱骂解气就罢了。

赵志成兄弟俩回家，听见母亲说此事，志成非常愤怒。他不知该怎么样去面对现实，难道说忍让是永远没极限的吗？难道说菩萨要我们天生受穷，受辱的命吗？他想着想着，便破口大骂：“这杂种！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想到要读书就得忍气吞声，若真的闹起来，扯到法院，没有钱怎么去请律师。

“妈，我们干脆去请政府来解决！”

母亲无可奈何地说：“你们要读书，没有钱，没有办法。”

母亲第二天清晨去了乡政府综治办。

晌午，政府综治办来人了。这人身材魁梧，一脸的横肉。母亲认得这人，曾经是杨明和的二女婿，后来离婚了。许多人叫他赵娃，尊敬他的人叫他老赵。母亲见到他进屋，喜迎上去，立刻让凳给他坐。

老赵坐定，嘴里吐出浓烟，沉稳地对母亲说：“刚才，我去杨明元家，我把情况说给他听了，他还是答应陪你一根树，你看怎么样？若你不答应只有请示法院了。”

母亲和蔼地说：“老赵，我们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他赔我们一根就行了，但是一定要相当。”

“这是肯定的了。”

几天后，母亲请一些村干部去山上砍树。杨明元指着母亲诋骂，母亲只有忍一时之气。如果和他这土霸王吵起来，扯到法院去，赢了官司输了钱。反正我树得了，也就把气咽了。

村干部确定好了。继父立即去叫他侄子来把树砍了抬回家。

不几天，政府又来人了，但不是老赵。他们说，志成家砍树没有到政府办理砍伐证，要罚款。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