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母亲的脸上又泛起了往日的忧愁。正月十一日,志成兄弟俩开始上学了,可是学费钱,还没有着落。
继父这几日也没有吭半句话。母亲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唠叨。
“你嘛,回你四川老家去给你那幢旧木房卖了!”
继父在四川有两间木房,他来到志成家没有带一分钱的东西。志成听母亲说,先来时手上有一颗手表,后来不见了,身上穿的衣服也全不见了,在志成家穿他爸爸留下的衣服。
母亲说,那些全留给他四川的侄儿们穿了,用了。但这些是小东西不值多少钱,母亲常提的是他老家的那两间木房。因为在继父老家那儿木料很缺乏,知道两间木房挺值钱,最起码可值七八千元钱。对于他们这样贫寒的家庭,也够花一年半载的,可是继父常听一些婆娘的挑拨说母亲是没长良心的女人,倘若他把房子卖了,将来老了,两个儿子不赡养他,他无处可走。如果回老家去依靠侄儿们,木房卖了住下的地方就没有。他想,有一天志成兄弟俩不理他了,他可以回老家去,依靠两个侄儿们,他侄儿有那幢木房,可能也愿意送他一副棺材。不过母子三人不知道他想什么。
无论母亲怎样在他耳边唠叨,他都无动于衷,不改老虎口。
“算了吧!我去向曾顺发借点怎么样?”志宏说。
母亲听见志宏说要到曾顺发家去借钱,愤怒地吼道:“别去!他们有钱也不会借给你的。”
母亲这样说当然有她的原因,这要得从很早以前说起。
曾顺发是志成的堂姐夫,志成的翠云姐五岁时母亲由于家庭贫寒便跟一个做木工的四川人跑了。爹爹不几个月就病死了,但不知道患什么病。母亲和爸爸是个良心人,见她没爹没娘就领去,还送了几学书,像亲生的儿女一样关心她。后来翠云姐大了,听寨上婆娘们烂舌根不去上学了,将来还不起人情债。“更何况,女孩儿有什么学上的,一辈子愁找不到饭吃,嫁不出去?”他便回到自己的家里,独自生活。爸爸和母亲常帮她干这干那,有什么就拿什么给她,知道她可怜,没爹没娘关心。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翠云姐也不小了,其它婶娘没有着急,唯独母亲和爸爸急了。母亲和爸爸常在周围村里打听一些有教养而聪明的孩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爸爸在外找副业,在凤凰山脚,他遇见一家很穷,有四个儿子,第三的儿子和他们一块找副业。他看见这孩子挺伶俐,挺聪明,就去请夏玉英做媒牵线。
照风俗,翠云姐要嫁出去的,那么家产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继承,就该家族里的人继承。特别是翠云姐的亲伯子——二伯和二娘虎视眈眈的。母亲和爸爸知道这族人的良心便给她出了“诡计”,而且爸爸知道曾顺发有四兄弟,那儿的条件并没有秋庄好,就招上门来继承翠云姐的爹遗留下的家产。
曾顺发来到秋庄,二伯和二娘为这件事还和母亲吵了死人架。翠云姐和曾顺发结婚后,渐渐地他们听寨上婆娘和家族里的婶娘们挑拨恩将仇报。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常也邀起人来害他们。
志成兄弟常常看见他和志国偷他家自留山里的树木去卖。更使母亲伤心的二件事:第一件事,他常常叫起人偷志成家鸡。母亲为了送志成兄弟读书没钱又不会干其他的副业,只有靠喂猪喂鸡凑点钱送兄弟俩读书。曾顺发好几次把他家的鸡圈抬在大路上去,连鸡毛都没留一支。这事后来母亲从志国家屋后过路,她听见曾顺发喝醉酒和志国吹牛皮时说出来的。第二件事,志成上高二,志宏读高一时,继父由于害怕在家干农活,想出沿海去发一次疯看看大城市,坐坐火车。他刚过春节就借了四五百元的车费去温州。母亲听许多人在温州打工找到了大钱,为了送志成兄弟读书母亲便答应他去。继父去温州没有汇一分钱回来。
母亲在家里忙里忙外,田里土里忙不转,母亲没有时间来管那些鸡,没有养猪,在家里穷得发慌!秋收过后,继父向村里在温州打工的年轻人借了四五百元钱坐车回来了。他泪一把涕一把地向母亲诉苦,看来志成们来年的学费钱没有头绪,这书恐怕读不下去了。母亲想去贷款,但是春季和夏季的学费都是去信用社贷的款呀!这时,曾顺发上门来叫他们兄弟俩去国育林偷树卖。国育林是曾顺发看守,林业局每月给二百元钱。但是曾顺发眼睛皮薄,看见周围的山林已砍光了,光秃秃的,木材大涨价,他心里发慌了,就起了歪心。
赵志成平时很胆小,但听见在国育林去,不必担心。他兄弟俩便放心大胆地和他去偷树木卖。那是冬天,他们晚上冒着寒风去山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