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欧阳戎点头,抱拳告辞,却瞧见秦缨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疑问。
「欧阳良翰,那你呢?你还回浔阳吗—」
秦缨说到一半,卡顿了下,她勉笑摆手:
「算了,问了个蠢问题,王爷回京是大事,当然要一起去,况且你还是修文馆学士,
有回去的名义——-欧阳良翰,你是做大事的人,阿翁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浔阳城困不住你,若不是浔阳王府在的话。
「那行,我先去通知下秦彦卿,让他开始喂马,预计中午走。」
欧阳戎默默点头,目送秦家女背影消失。
少顷,儒衫青年转身渡河,来到左岸的白虎卫降将营地,找到了妙真。
这位中年女官正嘉立水畔,望着急流水出神。
欧阳戎笼袖走上前,与她并肩。
他目视前方,同样望着河水,把刚刚吩咐秦缨的事,轻声复述了一遍。
当然,没有用「押送」这个字眼,只是说让妙真带着将士们回援浔阳,那边有易千秋接应。
妙真偏过头,看向身旁青年。
她一字一句的问:
「欧阳良翰,这是你的安排,还是离闲的安排?」
欧阳戎转头,与她直视,坦然豁达「我的安排,我的意思,王爷对此有些犹豫,经历昨日事后,他信任你,看得出来,
是怀有愧疚的,但是我不能让王爷冒险,是我劝的他。」
妙真盯着欧阳戎的眼睛看了会儿。
她缓缓开口:
「无所谓,我出手,才不是为他,只是看不惯卫氏行事,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外敌当头还背刺盟友。」
欧阳戎点头:「看得出来,妙真女史是直性子,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喜当初王爷王妃误会你的事。」
妙真先是皱眉,旋即偏开目光,像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正在生火煮饭的数百甲士,欧阳戎看见,其中不少甲士卸下面甲后,露出的都是一张张青涩面孔,他们低着头,沉闷丧气,不敢大声喧哗,吵到河对岸的那一家贵人,更不敢去多看河畔正在和妙真女史聊天、脸色平静到令人敬畏害怕的年轻刺史。
妙真开口:
「欧阳良翰,这些都是我大周的良家子,他们只是跟错了人,别看只有三百甲士,但背后是三百户人家,是上千位妇孺的儿子、丈夫、父亲。
「若是上阵杀敌,死了也就算了,军人本就该为国效忠,马革裹尸,但是死在内斗上,我看不下去。
「这次双峰尖大战,咱们死了太多人了,远超三百·—-那边我阻拦不了,但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能少死一位都是好的。」
欧阳戎轻声问:「妙真女史是不是有家人也从军?」
妙真不答,转身面对着他,有些郑重的开口,喊了官职:
「欧阳刺史,浔阳城这边如何收尾上报,我都能配合你,只求回了浔阳城后,不要清算他们,能存一人是一人,当然,若是他们之中,还有贼心不死的李从善同党,我会和易指挥使一起,帮你揪出来处理,你可以相信我们司天监的揪奸手段。」
欧阳戎环视一圈营地,突然问:
「妙真女史确实大义,都这么说了,我岂敢不应。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困扰心中,想问问妙真女史真实答案。」
妙真疑惑:「什么问题?你讲。」
欧阳戎笑问:
「你说是为了尽量保全他们,保全三百户家庭不毁,那我就有些好奇了,若是李从善得手,压倒性优势诛杀了我们,他们全都从贼,上了贼船,那妙真女史是不是也要为了保全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牺牲了我与王爷,牺牲背后的寥寥几家?」
妙真顿时沉默。
欧阳戎等了会儿,不见回答,转身准备走人。
妙真突然喊道:
「我留那封信,是何态度,你应该知道,离闲也知道。而且昨日你们被弩箭困住,胜负其实犹未可知,这些你也知道。」
欧阳戎停步,轻笑回首:
「是知道,知道妙真女史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但是你刚刚的沉默很有意思,也说明了很多,妙真女史没第一时间反驳,是犹豫了。」
妙真听到,青年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说出话语,如同利刃般精准的刺入她心坎。
「而这种犹豫,我若没猜错,不只是现在有的吧,你早就知道李从善、卫武私下做的那些背刺阴谋,但是却和易千秋、宋嬷嬷他们一样保持了沉默—.”
他笑了下,摇头说:
「但没关系,很多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