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回浔阳老家,大哥哥他们去查庄税,那些庄户账目一应俱全都下明面上,未听闻还有柳氏的账目啊?”
“定是她将账目私藏了!”艽荩道。
“那么大的庄子,怎能藏的住?账目里流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汴京与浔阳相隔千里,她在浔阳没有户头,既不走母亲的账目,想必…”公仪衾淑看着芸娘,眼眸微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姑娘是说…”
“此事定与伯父有关。”
一夜安眠,次日,公仪衾淑算着时辰,待到下朝之时来到公仪淏卿处。
程莞初见公仪衾淑来,忙招呼着上了茶,二人坐着闲话一番。
“五妹妹,先用些茶果点心,你大哥刚下了朝,换了衣物再见你。”程莞初给她递了块果子。
“不急,先叫大哥哥用些早膳罢,咱们姑嫂且闲话着。”公仪衾淑笑着接了过来。
“对了嫂嫂,现下你掌家,那丫鬟婆子的身契可在你这里?”
“身契在婆母那边。”程莞初思索后对公仪衾淑不解道,继而又笑笑:“我这掌家也是婆母疲乏,我兑付一二,终究还是婆母说了算的。”
公仪衾淑也笑着顺着她应了应。
公仪淏卿换完衣服从内室出来,挨着程莞初坐下对着公仪衾淑笑道。
“今日这样早来,怎么了?”
公仪衾淑看着眼前二人,却不好叫程莞初回避,只得开口道:“大哥哥可记得当日回浔阳老家收账?”
闻言,程莞初笑笑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厨房的菜,你们兄妹且聊着,聊完了五妹妹一同在这里用个膳罢。”
公仪衾淑看着眼前心思澄明自觉回避的大嫂嫂,更觉喜爱亲近。
“麻烦嫂嫂了”公仪衾淑笑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公仪淏卿道。
待程莞初走了,公仪衾淑才又开口道:“大哥哥,当日你查伯父的账目可有什么问题?”
公仪淏卿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问起家里账目,但看着公仪衾淑认真的神情还是告诉了她。
“伯父将庄子黑包了出去,税款也逃了不少。”
“那可有咱家的相干?当日的证据账簿可还在?”
“咱家的庄子并无牵涉其中,我只粗粗地记了记,至于证据我当日已交于父亲,只怕是父亲交还与伯父,早就毀干净了。”
闻言,公仪衾淑心里甚是失望。
“哎对了,当日我叫昀阡誊录了些错账,这些东西应该还在,待会我叫人找了送你院里。”
柳暗花明,公仪衾淑觉着茶水都香了不少。
“那当日伯父将庄子包给了谁,大哥可还有映象?”
“是个叫刘二平的。”公仪淏卿思索过后答到。
待用过膳食后,公仪衾淑回了自己院里,不多时便有小厮将誊录的账目文书送了来。
公仪衾淑赶紧坐在桌案前细细翻找起来,心下越看越奇怪,又拿出笔墨纸张,手拨算盘分条誊录,重新核对,足有一个时辰,公仪衾淑这才放下笔,看着眼前的账目疑惑更甚。
这账目不对。
伯父账目上的错漏是很明显,可有一处过的却不是明账。
公仪衾淑断定这必然是柳俞凝的庄子,柳俞凝定是将庄子交于伯父打理,走伯父的户,既如此,那她也必定掺了黑庄子的事,可为何这账面如此干净?伯父自是不可能帮着她,他巴不得两家一齐下水,那究竟是谁改了账?
公仪衾淑回想着早上公仪淏卿的话,霎时明白了。
“三哥哥。”公仪衾淑缓缓低语。
是了,当日他誊录账目,自是能最直接发现这笔错漏,想必是他瞒了大哥哥,私下改了账目,将自家小妻摘了出去。
想到此处,公仪衾淑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妍丽而又神秘。
她这些兄弟姐妹,都是些厉害人物。
此路是走不通了,公仪衾淑又不得不另寻他法。
午膳后,公仪衾淑又差人去浔阳找刘二平,若是能找到他,也许还能起些作用。
待吩咐完了,公仪衾淑走到妆台前坐下,从妆匣内缓缓取出一个铜格织锦小壶,正是当日裴少珩送她的青玉崔头黛。
公仪衾淑打开小壶,从中取出一支,在两弯秀眉上填了几笔,柔顺灵秀,很是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