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残破的房屋,坐着根本不会让人舒服的地面,看着那些还躺在乱糟糟的空地里的尸体,还有那一摊摊刺眼的血迹,我对于死亡的期盼越来越强烈。想象着从天上掉下来一根箭矢,穿破我看似坚硬的脑袋,溅飞出来几根不想与我为伴的头发,伴随着血液,湿润了我的头发,流到额头,带着一股温暖或快或慢地流到我的鼻尖,眉梢,然后感受到地狱的召唤,带着我的意识滴落到泥土里,岩石上,渗入那绝望的地狱,带给我永远的安静。啊,这是怎样的一种安静啊?闭上眼睛我就感受到了,那是快刀割掉我的脑袋时,用生命控诉上帝的无畏!那是浑身着火时,用血肉铺就光辉之路的牺牲!牺牲?不,这不是牺牲,我不会为任何人牺牲的,这是一种坚强,一种愿意彻底失败的坚强!还有什么呢?对,还有那泰山压顶时,在死亡的同时得到的完美的充实!地狱,我真的好向往你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你现在就来惩罚我吧!身边突然跳出二三十个人,一刀一刀割掉我的血肉,剁碎我的骨头,我的神经在跳动,我的喉咙在嘶叫,我的意识在四散中崩溃,坠入地狱,那痛,那紧张,那血淋淋残忍将永远伴随着我,让我安静!来吧,地狱,请让我感受到死亡后那最珍贵的安静!
久等的刀没有砍来,连一只爱吸血的蚊子都没有等到,我的渴望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从心胸中,上涌到喉咙,压进脑腔,“嗡!”变成火焰从眼睛里喷发出来——没有一点烟,也没有一点火,只有面前弥散的硝烟、细火反冲进眼睛时的愤恨。
“人?”我咬紧牙关,爬起来,找那些被我甩掉的人还在附近没有,刚走两步,虽然还没有看见他们,可他们那肆无忌惮的声音还在,我还不是这里的主人,我不能在这里烧上一堆火,然后变成一阵狂啸的风跳进去!我不能在这里摆上一个杀人台,拿起刀大喊大叫地割自己的肉!更不能垒起一座高高的悬崖,号啕大哭地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击这该死的地……我必须得忍,竭尽全力地忍!
再一次用充满力量的后背撞夯实的墙,压迫火焰,迫使一些化为丝丝唾沫喷发出来,紧紧地抓住头脑中的那一点沉重,站稳脚步,憋住气,接二连三地快速撞击,终于把自己的心死死地锁在那沉重的里面,化为一堆软泥,滑落到极不舒适的地面,比上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压迫胸腔中的热气,一点一点地凝固在那沉重的周围。
呼吸,我千辛万苦找到的沉重,就在呼吸的yu望的冲击下,连影子都消失了,我只剩下,喘息,呼气,吸气,扩张肺叶,紧缩肺叶,翘起鼻尖拉大鼻孔,咬紧牙齿疏通喉管,让一溜溜清凉的气息充入混浊的意识。
所有的yu望都变成了呼吸,不再思考,不再分散身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呼吸上——我睡着了!
当我从胀痛的头颅中挣扎出一点意识的时候,我的肚子刚好“咕咕”叫了两声,纷杂的yu望似乎已经消失,所有的事情也都无关紧要,只有那遗留下来的炽热的呼吸还能让我回忆起刚才的享乐,沉醉,我抿着嘴唇回味。
回味,是淡而无味的水,喝来喝去,就会喝得人呕吐,适可而止的回味,却能让人暂时抛弃那些自己一直都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当我停止回味的时候,脑袋中只剩下一样东西:肚子很饿了。在身上摸来摸去,粮袋和水袋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肚子饿带来的乏力感,困束着我的肉体。我倚靠着破屋子,望着面前的战场,食欲逐渐淡去,嘴巴里的苦涩味强烈起来,光线突然刺得人的眼睛发干,身体自己开始逃避感觉的恶化,扭来扭去,在地上磨出一个窝,屁股上的老茧似乎都掉了一层,可身体还是不住地迫使我控制它去逃避恶化的感觉。
站起来,没有搬运工的喧闹,没有商谈的争吵,没有寻路的呼喊,我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呻吟声。使劲地甩甩头,双手在头发里一阵乱抓,鼓起气,挺起胸膛,几拳砸下去,连连跳起来,猛烈地跺脚,浑身的血液倏然畅快了好多,我的自信,我的yu望,我的能力全都簌簌地往下落,无声地砸在地上。
漫无目的地走两步,朝着那些想绊着我的尸体走去,“啪!”摔破的苦楚在脱落的伤疤后面咕咕地冒出来,滋润衣服。嗅嗅血腥味,慢慢飘散开来的尸臭味,我再一次爬起来,看看绊倒自己的尸体,突然觉得应该好好地感谢它一番:“谢谢,你让我痛快多了!”眼角瞟见旁边的另一具尸体,我的脚自己就开始打架,把我推到那尸体边,然后,主动冲上去让它把我给绊倒。再次摔倒在地,我终于又有了一点疼痛,“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我的眼睛开始扫描这个寨子,只见那些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