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天宸皇慵懒地活动着四肢,轻飘飘地:“若他见到的,是一具死尸呢?”
一语出,万物静。
陆婳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猝然粉碎……
好一个万全之策!不愧是皇城,不愧是帝王心术!
别说见到如她一般的死尸,就是听闻她的死讯,封齐铮也无法冷静。
就算不用全军攻城,起码也会带人冲进皇城问个究竟。
只要他带着人和武器进皇城,逆谋叛乱的罪名就算是落实了。
到那时,再把她放出去……何愁不能正名?
原来是这样……居然就这样?
“皇上好计谋!”陆婳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中逐渐苍凉破碎:“不!应该说皇上身边的人,个个心思了得!”
舌齿间迷漫着浓浓的甜腹味,她突然清冷高喝:“看够了好戏,还不现身吗?!”
屏风后,一人缓步行来。
仍是一身白衣,笑容里仍带着懒散矜贵,仔细看的话,唇角噙起笑时右边总是深半分,一个人的容颜可以改变,气度可以模仿,独有的神态却是浑然天成,刻意不了。
她早该想到的。
从在防风国偶遇起,她就该想到的啊!
他曾多次给她熟悉感,那么明显,那么直
接……
陆婳听见自己嗓间微哑,很没出息地带着哽意:“都到这份上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说是吧,江公子?哦,不对,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还得尊称你一声师傅才对。”
那人笑起:“就这么想见为师?”
虽然日日都在眼前,但他似乎还没机会像这般仔细瞧她。
失去孩子,大病一场,她明显还没缓过来,小脸苍白,清瘦无肉,肩头单薄如纸。
她望着他,一如初见,警惕,迷茫……
又是那般陌生,像是隔着千丘万壑,隔着重重迷雾,难以触及。
他突然就有些挨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转过身去,双手在耳旁揉了几下,再转身时,笑容不改:“为师说过,重逢之日,必为你解惑。想问什么就问吧。”
京城才子,百年难遇的画师江钧,不是穆焰,还能是谁?
“这张脸是真的吗?”陆婳问道。
穆焰怔怔,笑出声来:“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总是能给我意外……”
他低头去整衣袖,眸底落一片剪影,晦暗不明,只淡淡嗯一声,又说:“其实,我的每一副面孔都是真的。”
见她明明愤怒,明明疏离,却又因迷惑不解而显得懵懂,就像从前…
…
‘从前’二字,于他而言,是不堪回首,却因她,多了几分回头的勇气。
又是一声轻叹,穆焰抬起纸扇,下意识要敲去她额头,陆婳微微后仰,仇视一般望着他。
那样陌生锋利的眼刀,突然刺得他心脏生痛。
手伸长,纸扇固执般敲在她头顶,他轻笑,似无奈,似意外:“确定要从这里听起?我还以为,你会更关注眼下的问题。”
陆婳冷道:“眼下的问题,我问了,就能解决吗?”
穆焰:“这次,恐怕不能。”
“那又何必问。”陆婳别过头去,缓缓松开手掌。
“拜,拜见天神……”天宸皇似才反应过来,堂堂天子,竟忙不迭地虔诚跪拜。
穆焰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微微抬手,手指在烛光下,轻盈的宛如蝶羽,“大事将成,皇上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看好戏吧。”
“遵命。”天宸皇眼神虚晃一下,竟真的乖乖起身,上床睡觉去了。
陆婳心里震惊,苦笑:“在你面前用催眠术,我确实是班门弄斧了。”
穆焰温和道:“你是初学,其水平已远超大数多专业学者,为师只是比你多些经验而已。”
陆婳彻底静下来,语气无波道:“我已经
迫不及待想听你的故事,请开始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穆焰用纸扇戳了戳眉心,好似真的很为难。
陆婳平静提问:“你来自现代?”
“对。”穆焰终于想起一般,笑道:“那时,我还是个名社会心理学教授。”
陆婳:“什么年代?”
穆焰:“二十三世纪,应该是在你之后的年代……因为,老实说,你的医术已经很落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