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没安慰,也没鼓励。
这些日子,他们似乎过得太安逸了,该清醒了。
听说他们前来,万俟尘在云妃的搀扶下,亲自迎了出来。
陆婳行了一礼,道:“我来看看高阳夫人。”
封齐铮抱拳:“见过大司徒。”
万俟尘忍不住揉了下脖子,态度不冷不淡道:“多谢世子,世子妃关心,锦儿已无大碍。再说,君上已派了最好的御医,往后就不劳世子妃了。”
陆婳微微笑着:“夫人的病,御医恐怕是治不好的。”
“锦儿就是一时冲动,不是什么大病。”云妃说。
“是么?”陆婳静静开口:“自从生了孩子后,夫人常常哀声叹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任何一点点小事,都能令她哭泣,比如掉落的树叶,阴沉的天气,孩子的哭闹,以及旁人无意的一个眼神或一句话。”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开始动不动就大哭大闹。再后来,她觉得所有人都嫌弃她,家人嫌弃她命硬,克死了父母。丈夫嫌她吵闹不解风情,就连下人都敢在私底下嘲笑她……”
万俟尘和云妃目瞪口呆。
陆婳镇定自如:“就在昨晚,她还大哭大闹,说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说那些人都想杀了她,都要找她
报仇,对吗?”
云妃的脸变得惨白,万俟法似轻叹了口气。
陆婳:“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高阳夫人的确是病了。若再不干预治疗,她还会伤害自己,或者……别人。”
云妃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万俟法抬了下手阻止她,悲痛道:“自从锦儿嫁为人妇后,便很少回府。我们对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昨晚的确是哭闹了,这也正常,丧夫丧子,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是,所以这个时候,她更需要专业的疏导。”陆婳诚恳道:“大司徒放心,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病人好,不该提的事绝不会提。”
万俟尘似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侧身道:“那就有劳世子妃。”
……
一望无垠的荒野,她独自一人,光着脚一直在奔跑。
身后,巨大的黑影追来,让它追到,自己就完了,她心里想。
所以,她只能跑,不停的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随时都会蹦出来。
突然,路边的野草长出手来,一把拽住她的脚踝。
她惊慌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巨大的力量将她拽入黑暗里,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娘……娘……要娘抱……”
那哭声,像把尖刀刺入她耳朵里,好疼啊!
她抱住头,很崩溃:“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好疼……我的心口好疼……”
黑暗里,亮起一双双的眼睛,血红的,愤怒的,悲痛的,绝望的。
“杀人偿命!”
“为什么要杀我?”
“恶毒的女人!”
他们围着她,指责,讨伐,恨不能用口水淹死她。
不,他们不会放过她。
他们在等时机,一个最适合杀她的时机。
她决定拼一次,她握紧拳头,摸出冰冷的刀,疯狂刺向他们。
她大吼:“杀了你们!我要杀死你们,杀光你们!”
“夫人……夫人醒醒……”
“锦儿!锦儿!”
一声声的呼唤,将她从深渊里拽出,那种突然腾空的感觉,就像失重,令她害怕,她死死抓住了什么东西……
万俟锦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云妃焦急的脸。
“锦儿,你又做噩梦了。”云妃轻轻帮她擦汗,连呼吸都悲伤的。
这令她烦躁,为什么每个人看到她,不是悲伤就是厌恶?
万俟锦别过头去,发现自己抱着一条手臂,目光向上,便见一张素雅沉静的脸
,还有一双如潭水般寂静的眼睛。
她的心莫名也跟着沉静。
“没事了,夫人莫怕。”陆婳慢慢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了下:“一会儿我会给夫人开些药,坚持吃段时间,就不会再做可怕的噩梦了。”
万俟锦眨了下眼睛,嗓音沙哑道:“噩梦也能治?”
陆婳:“是呀,噩梦也是一种病呢。”
万俟锦:“你觉得我病了?”
“我是大夫。”陆婳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