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刚刚才得知,想要完成仪式还需要自己血亲的骨或血。我没办法给他提供更多的帮助了,但是至少这一次,让我尽我所能……”
我抬手打断了他自言自语一样的陈述。我看了一眼弗拉德,发现他也正皱着眉沉思。于是我直接问道:“这和带你进去有什么关联吗?”
青年惨白的几乎被水泡烂掉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勉强能算作笑容的表情:“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只要素材和本人都在蛊的范围之内,就可以起到献祭的作用,所以我只想跳进那口锅里。可我并不知道那个老宅究竟在哪;感觉能逆着水源摸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远离水源的话,可能我很快就要干死了,所以才想拜托路过的鬼。”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倒是还挺幸运的,一路摸到了这么近的地方,还遇到了我们两个好说话的“鬼”。
“你会死的,而且很可能就算你死了,你的水鬼弟弟也救不回来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道。
“这小哥还挺会说笑的,我这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沉默。关键是他说的是真的。
弗拉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跟着我们吧。”
“你在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带着他的话就是让他白白去死……嗯,反正就是被消灭的吧?”我换成英文对弗拉德不解道,“我到是不在意多一个这种对我毫无威胁的竞争者,但是我们何必要用说谎来给他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希望呢?让他留在这不好吗,省的白白送葬了两条命。”
“你总是在计较得失,却没有想过,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他淡淡地回答着我,又把思考的空间丢给了我,自己转身道:“我正送他去,一起吧。”
我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那个兴高采烈地顶着弗拉德给他找到的塑料布的水鬼,只能继续一边尽量隐匿着行踪,一边继续前行。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这身边簇拥而来了越来越多的恶魔。
首先只是一只通体青蓝的长尾小鸟毫不怕生地停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有些不耐烦地把它驱赶到一旁后,那小鸟居然留下一串清脆妖冶的笑声展翅落到一旁,原本就华丽精致的羽毛化作遮挡住身躯的衣饰,亭亭地立出一个一脸嗔怪的女人来。
但她只是用着方言娇嗔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跟在我们的身后。
我偶然间回头瞥见了她的神色,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能够在一只恶魔的脸上观测到恍如信徒一样的虔诚与期望。
这到底是什么一个诡异的仪式……
不久之后,弗拉德把我往他那边拉了拉,我回头看向我原来的位置,只见到一个仿佛被无数深色藤蔓缠满全身的人形,没有一丝一毫的皮肤露在外面,就好像它内里也是被这些蠕动的神色藤蔓布满了一样。
那只青鸟见状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埋怨,但是藤蔓人依旧无言却坚定的跟随着。
随着孩童嬉笑的声音,水鬼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到了地上。弗拉德将他扶了起来,我看见他的腿边蹲着两个面白如纸却两颊通红的孩子,抬起了眼白远远多于眼黑的双眼,朝我咧开了鲜红的嘴笑。
头戴兜帽背负黑长刀鞘的年轻人,但是他的刀鞘中分明在一直往外渗出殷红的粘稠液体,液体沾湿了他的衣摆,又顺着他的身子渗入了他脚下的地面,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脚印。
眼中养满了蛊虫,头戴着纷繁复杂银饰的苗疆蛊女、脸色铁青甚至能看见霉菌瘢痕的长袍道人、前后各长着一张喜怒迥异的脸的伛偻老妇、关节已经完全与常人相反所以只能匍匐前行的怪人……
即便是已经与深渊接触过奖金二十年的我,也不得不由此刻眼前的景观感到咋舌。原来深渊对于人类的侵蚀可以有如此多的种类,千奇百怪,闻所未闻。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知其名的、我不知起名的、或绚丽或怪异的各色恶魔逐渐聚集起来,浓重的深渊气息几乎要排斥掉原本用于供给呼吸的空气,压抑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我们早已不再是队伍的最前方,不知不觉间已经接上了其他队伍的脚踵,仿佛汇聚成为河流的一股股水流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四周早已被这些无可言状的诡奇生物们所包围。
“弗拉,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即便我这样说着,我还是不肯松开牵着他的手,生怕被拥挤的人潮冲散了彼此。“我记得你有独特的脱身方法的,快离开这里,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正进入大蛊了,到时候万一你没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