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见塔楼穹顶仍有半边,看不到那空中之象,想了想便站起身,将那只碗在手中抛起又放下。
“半遮半掩,实在难受。”他道,“不如全毁了,也好看得痛快些。”
言毕,他忽然朝仅存的穹顶掷出了那只破碗。随即轰隆一声巨响,那穹顶被击得粉碎,瞬间露出了上空明朗的星月。
在那夜空之上,萧无常与太子相斗,兵刃铮铮作响。他以长戟劈开太子气劲,又一连斩断数道丝线,眼中杀气正盛。
岑吟仰头看着,见太子胸口处仍插着那把黑刀。那刀上似乎有大量灵气,正缓缓注入太子血脉之中,而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却愈发疯狂。
这刀不对劲。
她急忙对萧无常比划,试图告知他此事。萧无常余光瞥见,显然也意识到了,几道杀招过后,当即精准指向了太子胸口。他疾驰而来,靠近那厉鬼时,神色忽然一狠。
只听轰鸣一声,那刀瞬间飞出,脱离了太子胸腔。他口中喷出黑血,心脏所连血脉尽数崩断,手足扭曲起来,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半空席卷起一阵狂风,竟将岑吟扯向高空。黑封急忙去拉她躲避,循着飓风落下来时,竟又回到了那处观景阁中。
穹顶已失,屏风犹在。地上仍是铺着许多蝴蝶残翼,隐约嗅到花香习习,将杀气渐渐压了下去。
空中乌云已散,一轮明月如辉,月光之下漂浮着那红衣厉鬼,正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他瘦骨如柴,两条手臂惨白泛青,仿佛皮下只是骨骼,憔悴落魄得令人心惊。
一阵风吹过,将那蝶翼吹得到处都是,落到了塔楼之下的黑暗中。
岑吟站在屏风前,被夜风吹起了墨色长发。塔楼失去宝顶,周遭之景一览无余。半空银丝密布,火蝴蝶铺满郡城,那一片火浪之上,太子不再咆哮,而渐渐安静下来,挪开了自己的手。
“朝臣待漏五更寒,铁甲将军夜渡关。”他忽然低声道,“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放下了遮着面容的手。月色之下,那原本溃烂的半张脸渐渐复原,空洞的眼窝也逐渐被眼球填满。那黑刀虽刺穿了他心脏又被打落,却也借着它之灵力引回了太子心智。
怨气被压制,神思回转,慢慢恢复了他旧时容貌,竟是个十分清秀白皙的男子,与源风烛并不相似,但面容亦十分干净。
他是有几分像猫,若不是厉鬼,当是个机灵讨喜之人。
月色之下,烛龙太子眼帘微动,收起了眼中绿火。岑吟离他不算太远,隐约可见他墨色的瞳孔,倒是与源风烛如出一辙。
无论前世或是今生,他都生了一双一模一样的干净眼睛。
晚风之中,那衣袂飘飘之人回过神来,看向了萧无常,又转头去看塔楼。他望着岑吟,一头长长的黑发随风浮动着,宛如在水中一般蔓延开来。
“今夕何夕了?”他朝岑吟问。
太子的声音很年轻,仍是未脱少年稚气。岑吟不知如何回答他,嘴唇微微抖着,还是决定告诉他实话。
“已过千年。”
“千年……”烛龙太子喃喃道,“千年……千年……!”
他忽然长啸一声,周身泛起磅礴之气,瞬间席卷了整座扶桑郡。
“源氏今时……!”太子咆哮道,“贼竖子!我与他不共戴天!他在哪!在哪!”
深埋脑髓那张脸,年轻温润,却令人厌恶至极。他暴躁地四下张望着,忽然看到了塔楼之下的源风烛。
“源氏!”
太子凶恶地吼着,忽然直朝源风烛而去。尖利的指甲伸长数寸,团团黑气围绕不散,刺向那人的咽喉。
物部重阳与寥若太夫瞬间站起,意图拦下那厉鬼。但瞬间重阳胸前便被鲜血浸透,寥若的半张脸亦被抓坏,两人不敌他气劲,被震飞向两旁摔在了碎石之中。
“源氏今时!”
烛龙太子转眼已到源风烛面前。那人面容已恢复平静,闭着眼平躺在地,呼吸慢慢起伏。
“太子!住手!”
远远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在大喊,有些熟悉又陌生。
但烛龙太子置若罔闻。他已扑到源风烛上方,指甲猛抓向他脖颈。
“太子!”岑吟在塔楼顶上大喊道,“住手!那不是源今时,是你自己!”
指甲刹那间停在源风烛眉心。烛龙太子漂浮在他上方,因戛然而止而有些发抖。
“不是源今时?”他彷徨起来,“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