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以父亲为傲,循着他,切腹自尽?”源风烛道,“我的‘故国’,就这么希望我死。”
他说着,咔嚓一声拔出黑刀,望着那漆黑锋利的刀刃,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刀刃发出生响,清脆悦耳,是难得的一把好刀。
它为父亲所有,自幼随他许多年,灵气极重。源今时修行神道流,与阴阳术二者皆得大成。源风烛常见父亲练刀,却一次都没有碰过他这把黑刀。
此刀性寒,久握不暖。他注视了片刻,缓缓抬起来,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一下就足够了。自此一了百了,再不需管身后事,亦无烦恼可忧思。
他闭上了眼睛,手上渐渐用劲。恍惚之间,已有些释然之意。
“少主。”
一个声音从门边响起,忽然唤醒了他的神智。
源风烛回过头,背后是那扇屏风,挡着来人,互不能见。
“何人?”
“在下是廖若。”那人道,“岑女道有事寻您,托人来问您何时得空。”
“怎么是你?重阳呢?”
“回少主,重阳君家中有事,告假一日,回家去了。”
源风烛听罢,放下黑刀,微微吸了口气。
“既如此,你便代为传话吧,请她半个时辰后来书房一叙。”
“是。”
廖若太夫抬起头,望着那扇屏风,听到后面传来刀刃入鞘之声,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少主。”
“你还有何事?”
“我近日读书,看到上面说十九国前朝有位鬼异真人,成仙前曾言三句话,说生中土难,闻正法难,得人身难。少主若不爱惜自己,反自戕自残,纵无谓己身,就不怕公主伤心吗?”
“你跟重阳,近来是要联手造反吗?”源风烛冷冷道,“我的事,有几分容得你们置喙?”
“在下不敢。”廖若太夫道,“惹少主生气,是在下不是,这便告退了。”
源风烛坐在屏风后,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眉头却皱了起来。
良久后,他忽然站起身,拍了拍狩衣准备离开。
临走时,源风烛转过头,又看了看屏风上那贵女画像。
“母亲会伤心吗?”他问。
大约是不会伤心的。否则她怎么会离自己而去,此生再不能见。
“都是狠心肠的人。”
父亲也是。
门被关上,一切归于沉寂。窗子却仍旧开着,一阵风吹来,拂过那贵女面上帕子,前后摇动。
屋子里安静如初,仿佛无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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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吟带着桧扇和谱子,下了楼去那源氏书房。正走着时,身边忽然飘过几只黑色蝴蝶,上下飞舞着朝远处而去。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那些蝴蝶,暗道这样冷的天,恐怕是活不了太久,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不过,这东西也是有趣,幼时不过蠹虫,啃食树叶,毁坏草木,后破茧成蝶,反成美丽之物,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而且,因蝴蝶与幼虫样子完全不同,坊间常有人争论,说此二物并非同魂,而完全是两样东西。幼虫牺牲自我作为养分,成虫则在其中汲取养分而生,分明就不是同一个生物。
岑吟看着那蝴蝶远去,想起烛龙郡那只金色蝴蝶,一时感叹,就呢喃了一句话。
“蜜官金翼使……”
“女道怎么知道少主小字?”身旁忽然有人问。
岑吟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塔楼里的浣衣女,正抱着木盆准备去淘衣。
她险些脱口而出说你们郡守小字叫这个?但一瞬间想起萧无常那故作深沉的模样,恍然大悟这是极好的套话时机,立刻做出一副同样的姿态来。
“他为何取这么个小字?”岑吟问,心说也太长了。
她不说是,也不说否。装作早已知道,不着痕迹地打听。
“是公主娘娘取的。”那浣衣女道,“家主觉得有趣,就顺着为少主取了别号,称作金翼。”
金翼?岑吟一愣,这样说来,他小字其实是蜜官?
“蜜官这名字,倒是有些别致。”她再度试探道。
“是啊。”浣衣女笑道,“少主有时会用它来自称,看得出来很喜欢公主娘娘赐的名字。”
岑吟几次压下吃惊之态,与那浣衣女说了几句,各自拜别。她朝书房走着,心里却越来越气,脚步也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