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风烛一脸惊讶:“何出此言?”
“我初来扶桑郡时,看到那些商铺的门前,都会放一只碗,说是供奉太子所用。”岑吟道,“可那日,在御田店,明明是太子的碗,却是你坐在那里吃,不觉得很奇怪吗?别现在说那人不是你。”
“此事——”
“我身边有个人,是个极聪明的楞货。他说这扶桑郡闹鬼的消息,多半是假的。”岑吟道,“不但如此,那碗也极有可能是你暗示百姓放的。”
“我放出闹鬼的传闻,又要求百姓放碗?”源风烛觉得好笑,“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你方才也说了,夜巡。我猜测你这么做,应当为了掩人耳目,好方便你在城里巡逻,独自游荡,排查……一些事。”
她说着,想起萧无常为自己绘图那日,曾经言之凿凿道:那个源郡守,源风烛,很有可能是在声东击西。
这个人心思重,颇有城府。闹鬼这消息,八成是他散布的。太子作祟或许不假,却未必十分严重。他作为一郡之守,一个好官员,自然是要保护百姓。大扶桑小扶桑都是扶桑,合该一视同仁,扫除邪祟。
何况太子作祟之说,用得好了,便能控制民心。先搞得百姓人心惶惶,他再出面解决,百姓必然拥戴他。如此,他这个郡守就当得更稳当了。
“口说无凭,我若是不认呢?”源风烛道。
“你郡中可有阴阳师?”岑吟忽然问。
“我先前见你时,曾说起过,郡里的阴阳师都——”
“都被你打发回东瀛去了,对吧?”岑吟打断他道,“阴阳师若在,必会辨别闹鬼之说究竟真假,你自然就会暴露。所以你不会留着他们,但同为东瀛人,你也未必会杀他们,所以便都找借口赶走了。”
“哦?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若他们不在,这整座扶桑郡,便都是你做主了。你说有鬼就有鬼,你说镇压就镇压。”岑吟冲他一笑,“你能召麝凤蝶,我亲眼所见,别说你不会阴阳术?”
源风烛没有做声。他眉头微动,仍是静静地望着岑吟。
“至于商铺门口那些碗……”
照萧无常的说法,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夜巡累了,半夜也是要吃东西的。总不能上去敲门,说我是源风烛,快给我东西吃。
他是便装出行,大扶桑的人要是知道他去了小扶桑,定然不高兴。小扶桑的人知道他来了,那不得疯。干脆假借闹鬼,他独自巡逻,定是不会惹人怀疑。
“这算什么缘由,放碗是因为我饿了?!”源风烛哭笑不得,“这帽子我可不戴!”
“那你自己说,你为什么放碗?”
“那自然是因为……”源风烛刚欲开口,忽然转头瞪她,“你诈我?”
“别装了。你若不想,是不会被我诈的。”岑吟讪笑。
源风烛对她无可奈何。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说的这些,其实无关痛痒。”他抱起手臂道,“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是为了这扶桑郡百姓。”
“还有层关系,或许众人都没想到。”
“什么关系?”
“独自在郡中巡逻,说你勤政爱民也可。”岑吟阴森地盯着他说,“说你就是那盗女之鬼,在搜寻猎物,亦可。”
源风烛忽然收起了笑容。
“这话有趣。”他平静道,“我如何盗那些女子?”
“据说那些女人,神隐前都会捡到一把桧扇。随后不出三日便消失了。而你,那晚丢了扇子,被我捡到了。”
岑吟说着,伸手向腰间,去摸那把桧扇。
“你是故意的吧?包括此刻你在这现身,与我见面。”她轻声道,“你当知今日,正是我捡到它的第三日。”
源风烛侧头看着她,等她将那扇子拿出来。可岑吟摸了几下,都没有摸到。
“糟糕,”她心里一凉,“忘在那客栈里了。”
源风烛忽然大笑起来,前仰后合,险些笑掉了头上的立乌帽。
“我一郡之主,源氏之子,用得着偷女人吗?”他认真道,“纵然我是‘黄泉贵子’,但身份犹在,也不必用这些手段。”
“这……也许你……另有他用……”
“罢了,我也不瞒你。其实你大多都猜得不错。”源风烛点头,“扶桑郡安稳得很,太子亡魂早已平息,闹鬼的传闻,确实是我放出去的。”
“果然是你?”岑吟暗道萧无常好生厉害,全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