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殿顶，再一次恢复了死寂。!x!i?a/n-y.u′k~s￠w￠.￠c!o~m′

厉天行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徒劳地抽搐、翻滚。他那身华丽的黑衣早己被体内窜出的金色电弧烧得破烂不堪，露出焦黑的血肉。他想惨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响。他的七窍中，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缕缕夹杂着黑气的金色烟雾。

那是被皇道龙气灼烧后，正在溃散的道基与神魂。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便是亵渎国运，妄图以邪法窃取龙气的下场。

远方，所有观战者都沉默了。他们看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的，曾不可一世的玄煞宗少主，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快意，反而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种从根源上将一个修行者彻底抹除的手段，比一剑枭首要可怕千百倍。

秦枫缓缓收回了目光，迈开脚步，朝着痛苦挣扎的厉天行，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琉璃瓦都纹丝不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他走的不是坚硬的瓦面，而是柔软的云端。他整个人与这片夜色，与这座古老的宫城，依旧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和谐。

“他……他要干什么？难道要彻底炼化了他？”万春亭上，小道童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老道士摇了摇头，目光紧锁着秦枫的背影，声音干涩：“不……老道看不懂了。他的境界，己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国贸大楼里，中年特勤再次举起了望远镜，通讯器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秦枫走到了厉天行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厉天行此刻意识尚存，他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双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那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宗门后山，看到神祇雕像时的感觉。`墈^书′君, +芜.错?内,容?威严，漠然，众生平等，皆为蝼蚁。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终于淹没了他因力量而膨胀的最后一丝骄傲。

他想求饶，可龙气焚身之痛，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枫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并非怜悯，更像是一种对生命误入歧途的惋惜。

“痴迷于外力，终将被外力所噬。你之错，不在于追求力量，而在于选错了道，更走错了路。”

话音落下，他再次伸出了右手食指。

还是那根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慢，仿佛带着千钧之重，缓缓地点向厉天行那不断起伏的小腹——丹田气海所在。

指尖之上，没有金光，没有龙气，只有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混沌之意。

厉天行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不知道秦枫要做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这一指，比刚才那煌煌天威的一指，更加可怕！

他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

指尖，轻轻地，落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也没有能量的爆发。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顺着指尖，瞬间传遍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体内那些横冲首撞，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皇道龙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顺着秦枫的指尖，被引导着宣泄而出，重新回归于天地之间。焚心蚀骨的剧痛，在短短一息之内，烟消云散。

厉天行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活下来了。

可紧接着，一股比死亡更深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不到了。!d,a′k!a~i\t?a~.\c-o?m¨

感觉不到体内那苦修了二十多年的阴煞法力，感觉不到那与他性命交修的万千怨魂留下的烙印，甚至感觉不到天地间最基础的元气流动。

他的丹田气海，没有碎裂，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荒漠。他与修行世界之间所有的联系，都被那一指，轻描淡写地，彻底斩断了。

废其邪功，留其性命。

秦枫，不仅废了他一身惊世骇俗的邪道修为，更是将他打落凡尘，变成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对于厉天行这种天之骄子而言，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一万倍。

“啊……啊……”厉天行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灰。

就在这时，一股滔天的怒意与杀机，如十二级的黑色飓风，自京城西郊的方向冲天而起，撕裂夜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紫禁城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