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崇元殿。-微,趣+暁.说, ?首+发.
朱温坐在李柷身边的龙椅上,随着朝会开始。
“陛下。”朱温突然开口,惊得李柷下意识浑身一颤,“河朔三镇不奉朝贡,山南道私铸开元通宝,荆南地域长江设关十余道,连漕运粮草都敢截留!”
他忽然抚胸长叹,龙纹衣袖扫过案上,“高祖太宗以百战定天下,如今诸侯割据,竟视朝廷如无物,孤每思及此,彻夜难寐啊!”
李柷垂眸望着自己膝上的明黄龙袍——这是昨夜被宫人强行换上的,金线绣的龙鳞硌得他大腿生疼。
“陛下,请宣天谕。”朱温突然起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风,将手中诏书放到李柷身前的案几上。
李柷望着那明黄绫绢上的蝇头小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他不敢反抗。
“朕……朕以薄德承位……”李柷的声音在大殿里发颤。
“朕以薄德承位,日夜忧思苍生。自遭战乱,天下分崩,百姓流离,宗庙不安。幸得朝臣尽力,朝廷暂安。”
“然西方藩镇拥兵自重,各据险要。朕每念《春秋》诸侯会盟之盛,常叹周室一统之隆,未尝忘天下归心之愿。”
“古之圣王以德服人,成汤、文王皆非恃强而兴。*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今朝廷虽弱,礼法尚存。若诸公念及祖宗创业之艰,体百姓疾苦,解甲归朝,朕必厚加封赏。”
“若执意抗命,恐天讨将至。董卓、朱泚之祸,殷鉴不远,望诸公三思。”
“速赴京城,共复太平。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李柷颤抖着念完最后一个字,诏书从指尖滑落时,他的手腕突然脱力。
整个人往前一栽,膝盖重重磕在龙案边缘,发出闷响。
“陛下!”宦官尖细的惊呼声被朱温的冷笑压了下去。
李柷撑着龙椅扶手勉强坐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明黄的龙袍上。
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只看见朱温的龙袍在眼前晃动,腰间的天子剑正抵着他的袍角。
“陛下这是累着了。”朱温伸手扶住龙椅扶手,俯身时呼出的热气喷在李柷耳侧,“宣读天谕如此劳神,陛下好好休息!”
接着,他将诏书抢回手中,袍角扫过李柷的膝盖,“如此逆臣,岂容陛下劳神?孤请代天子,行天罚!讨逆贼!”
话音未落,包括朱友珪在内、身后三十余名大梁武将轰然跪地,撞击声震得殿瓦簌簌作响。-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
“梁王神武!陛下圣明!”
“万岁!万岁!万岁!”
在这一声声万岁中,李柷脸色越发惨白,眼看就要昏迷过去。
朱温鄙夷地看了一眼。
文官首列李振上前,提醒道:“朱公,陛下累了。”
朱温这才下令道:“抬下去!”
随着这一封封诏书被大梁使臣送往各路诸侯。
一时间,各路诸侯甚至觉得朱温是不是疯了?
因为诏书百余字,可翻来覆去的看,只有八个字。
“卸下兵权,归附朝廷!”
可那个诸侯不是拥兵数十万,朱温想凭一纸诏书劝降?!!
大家都想看看朱温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十余天后,大梁兴甲二十三万西进的消息传进了各地诸侯耳中。
是夜
河中节度使朱友谦正跪在汴州大营的虎皮帐中,后颈的冷汗顺着锁子甲缝隙不断渗出。
帐外夜风卷着沙砾拍打牛皮帐篷,远处传来军中更夫梆子声,却掩不住他剧烈的心跳。
三天前,他接到朱温手谕,命他亲率三万精兵随二十万大军西进。
此刻跪在面前的,正是那位龙袍玉带的梁王,案头烛火将朱温脸上的横肉映得忽明忽暗,手里把玩的玄铁令牌"当啷"作响——那是河中行营的调兵虎符。
"友谦啊,"朱温突然开口,声音像钝刀割过绸缎,"听说数月前陛下被逆臣裹挟,这其中有你的人,似乎还有书信?"
朱友谦猛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那是属下帐下的校尉张猛,定是受了奸人蛊惑!"
他膝行两步,官袍在地上拖出褶皱,"自您当年在陕州提拔末将,友谦哪日敢忘大恩?陛下那日身边的宿卫,末将早都彻查过了,那几个叛贼......"
"彻查?"朱温突然将令牌拍在案上,震得铜灯盏里的油花西溅,"听说那姓张的,是你夫人的远房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