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显明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矿灯光束扫过地宫:“他知道咱要走了,也知道咱不会再来。?武.4*墈_书, ~首*发+物藏里的东西,按他碑上写的‘可取’,挑些有研究价值的带走;祭所的岩画、魂居的木雕,都留着。”他看了眼苏佩仪,“照片拍全了就行,真东西留在原地,才是对他的尊重。”
“那这些设备……”队员指了指地上的金属箱和打包袋。
“声波发生器留下,万一以后有不长眼的来闯,也算替老将军再挡一次。”雷显明拎起自己的登山包,“其他的带走。对了,把物藏那个老羌人画的地图带上,回去能复原他们的守墓日常——这比金银值钱。”
胖子己经走到祭所门口,伸手摸了摸那面还在微微晃动的幡旗。幡旗上的海东青绣纹磨得快看不见了,但布面很厚实,像是被人天天摩挲过。“说真的,显明哥,”他回头时,语气比刚才正经多了,“以前我觉得下墓就是找宝贝,这次才明白,有些东西比宝贝金贵。”
“比如?”雷显明笑着问。
“比如那七个老匠,守着墓磨青稞、补皮袍,跟守着家似的;比如慕容老儿,争了一辈子,最后就想在木雕旁听个絮叨。”胖子挠挠头,“还有刚才那阵风,像他跟咱说‘慢走,别回头’。”
胡八一走到殉葬坑边,矿灯光束在七具棺木上停了停。棺头的羊角纹在微光里很清晰,像是老羌人还在这儿,正弯腰给石磨添酥油,嘴里哼着没人听得懂的调子。他想起刚进地宫时踩碎的那片羊毛毡,想起胖子滑倒露出的海东青玉雕,想起九层塔龛里那个歪歪扭扭的“延”字——这些细碎的痕迹,比任何宏大的铭文都更像墓志铭。¨3¢8+k+a·n+s\h·u′.*n!e\t-
苏佩仪最后看了眼魂居的方向。松木门缝里,那缕从青铜镜反射的光斑还在,像是谁留了盏灯,照着九层柏木,照着老羌人的陶罐,也照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她按下相机快门,把这缕光拍进相册,算作和这片地宫的告别。
雷显明第一个踏上通往地面的柏木梯。梯级上的羊毛毡被他们踩过,又慢慢弹回来,盖住底下的“魂记号”——墨玉雪豹、红玛瑙火焰、海东青玉雕,都在原位,像是在等下一个千年里,或许永远不会再来的访客。
胡八一跟在后面,靴底踩在柏木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和来时碎石滚落的声音不同,很稳。他想起雷显明刚才的话,“心有正义,没什么好怕的”——或许不是不怕鬼,是怕辜负了那些认真活着、认真守护的人。
胖子走在最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里还攥着块从物藏捡的、没刻字的青石板碎片。他说回去要磨平了,刻个小狼头,跟慕容老儿那个木雕似的。
走到梯顶时,外面的天光己经变成了淡金色。冰川裂隙的风顺着甬道涌进来,这次带着山顶的草木香,不再是地宫的寒气。雷显明回头望了眼幽深的梯底,那里还浸在黑暗里,但隐约能听到“雪狼”系统的嗡鸣,像是地宫在轻轻呼吸。
“走了。”他说。
众人顺着甬道往外走,脚步声渐渐远了。地宫里,祭所的幡旗彻底停了,海东青铜铃也不再响动。魂居门口的七个黑陶罐,罐口的烟炱纹路在寂静里慢慢定住,像是谁刚添了最后一把柏枝,看着访客的背影,在心里说:“慢走,别回头。^1^5~1/t/x/t`.~c?o^m+”
九层柏木塔的缝隙里,那面青铜镜还亮着,映着上层通天木的轮廓,映着水晶折射的光斑,也映着千年未变的昆仑雪峰。镜边的狼头木雕,在微光里像是轻轻晃了晃,像是个孩子终于等到大人说“回家”,安心地闭上了眼。
地宫又变回了它该有的样子——只有柏木的清香,只有老羌人灶膛里的草灰味,只有那些被时光记住的、认真活过的痕迹,在黑暗里静静呼吸。
柏木梯的羊毛毡被踩得陷下去,又慢慢弹起盖住墨玉雪豹——到梯顶时,竖井通道外接引魂殿的青铜萨满像己在头灯下显形。神像半蹲在入口处,兽首面具的獠牙擦着岩壁,双手按膝的指缝里还卡着千年未散尽的尘埃,明明是死物,却像刚从千年值守中抬眼,死死盯着梯口,连“雪狼”抽上来的新风都被它逼得绕着走。
“凯夫拉绳的扣没松,石人武士的斧头还稳。”
胡八一扶着石人武士的长斧站稳,斧刃上的索道绳正随着气流轻晃。这尊武士像肩甲裂了道缝,却仍把长斧横在肩头,绳结就系在斧柄与斧刃的衔接处,另一端顺着30度角斜伸到对面——墓门的岩壁上,滑轮卡在凿好的石槽里,转动时“吱呀”响,像在数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