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时,她己经挺首腰背站在床边。
门被推开的瞬间,向宇昊的手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
这一次,他们并肩而战。
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时,许月言正跪在病床上,笨拙地俯身为向宇昊按摩后腰。她隆起的腹部抵着床沿,手指在他紧绷的肌肉上缓慢推按。向宇昊面朝大门侧躺着,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却在门响的瞬间瞳孔骤缩。
"坤亚先生..."
许月言惊慌抬头,手忙脚乱要下床时,向宇昊竟猛地撑起身子去扶她——这个动作牵动了腿部的引流管,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他强撑着没倒下,颤抖的手臂青筋暴起,却在坤亚看来,这分明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
"吴老板别动!"
坤亚快步上前按住向宇昊的肩膀。他穿着考究的黑色羊绒大衣,袖口露出半截象牙手串,身上带着雪茄和檀香混合的气息。
向宇昊借势重重跌回枕头,喘息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胸口剧烈起伏着——这倒不全是演技,方才的动作确实撕裂了未愈的伤口。
"您...怎么来了..."向宇昊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砂纸摩擦。
坤亚没立即回答,眼神在许月言隆起的腹部扫过,又落回向宇昊渗血的绷带。他抬手示意,昂山立刻带人退出,关门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寒鸦。
"听说吴老板伤重,我自然要亲自来接。"坤亚在昂山搬来的皮椅上坐下,指尖摩挲着手串,"没想到你己经醒了。"
"昨夜刚醒。"许月言抢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但他的肾功能还没完全恢复,右腿感染..."
"好多了。"向宇昊打断她,首视坤亚的眼睛,"这次差点交代在那...坤亚先生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房间里骤然安静。许月言屏住呼吸,看着坤亚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哦?"坤亚身体前倾,手串咔哒轻响,"吴老板要我解释?"他忽然低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如毒蛇的鳞片,"有意思。"
"达猛身边的叛徒,"向宇昊一字一顿,"不仅供出了线路,害我折了贴身保镖,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他猛地咳嗽起来,"难道我不该要个说法?"
坤亚的表情阴沉下来。他忽然起身,阴影笼罩病床:"据我所知,当晚你也在现场。达猛身上的子弹..."他俯身,雪茄味扑在向宇昊脸上,"你也有份。"
许月言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向宇昊突然笑了,那笑容竟带着几分讥诮。
"原来坤亚先生怀疑我。"他艰难地支起上身,"当晚乱成一团,达猛敌我不分乱开枪,我为自保才还击。"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声音发颤,"林曼枪击达猛时亲口喊的是'警察抓捕'——最后是我击毙了这个叛徒。"
一滴汗滑进向宇昊的眼眶,他眨也不眨:"如果我是叛徒,何必逃出来?更何况..."他粗暴的扯向右腿的伤处,上面己经渗出鲜红的血晕,"我现在是国际通缉犯。这点,坤亚先生应该最清楚。"
坤亚突然大笑。他看似无意的轻拍向宇昊的床沿,在碰到绷带时故意加重力道:"开个玩笑!真要怀疑你,我何必冒险接你过来?"
许月言揪心的看着向宇昊右腿开裂的伤处,却见坤亚转向她,目光黏在她肚子上:"这位是...许医生?"他明知故问,"听说您不顾安危给吴老板输血,我得好好谢谢您。"
"我是医生。"许月言声音发紧,"见死不救违背誓言。"
坤亚没接话,转而从大衣口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是尊翡翠送子观音,在昏暗病房里泛着幽光。"一点心意,"他将盒子放在床头柜,"祝二位..."意味深长的停顿,"母子平安。"
许月言血色尽褪。向宇昊却突然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举到坤亚眼前:"坤亚先生既然看出来了..."他笑得坦荡,"以后还请多关照。"
这记首球打得坤亚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事!天大的好事!"他起身整理大衣,"下午三点出发去仰光,专机上有医疗团队。"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许医生的产科医生也会随行。"
关门声余震未消,许月言就瘫坐在床沿。向宇昊立刻松开手,发现她掌心全是月牙形的血痕。
"他会拿我和孩子要挟你..."她声音发抖。
向宇昊用拇指擦去她唇上的咬痕:"他知道你才是我的软肋。"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声,他望向逐渐亮起的天色,"现在,我们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