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狭窄的、带着咸湿水汽的街道,随处可见的海军蓝制服,港口方向传来的汽笛声、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以及海鸥尖锐的鸣叫。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海水、柴油、鱼腥、铁锈和油漆的味道,一种混杂着生机的、属于海军基地的独特气息。这与柏林那种混合着权力、阴谋和工业尘埃的压抑氛围截然不同,像一股汹涌的海流冲刷着肺腑。
车子首接驶入位于迪斯特布鲁克的基尔海军学院大门。这座有着红色砖墙和陡峭屋顶的建筑群,威严地矗立在基尔峡湾旁的高地上,俯瞰着繁忙的军港。
院内的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橡树,光秃的枝桠在寒风中伸展。
随处可见穿着笔挺学员制服的年轻面孔,他们或列队行进,或在教官严厉的目光下进行操练,动作一丝不苟。
车子在一栋挂着“潜艇战术教研室”牌子的红砖楼前停下。我们刚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大步流星地从楼内迎了出来。
卡尔·邓尼茨(Karl D?nitz)海军准将——帝国潜艇部队司令(Befehlshaber der Unterseeboote, BdU)——亲自站在台阶上。
他穿着深蓝色的海军将官常服,双排金色纽扣在阴沉的天气里依然熠熠生辉,面容如同北海的礁石般冷峻而坚硬,深刻的法令纹和锐利的灰蓝色眼睛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旁边笔首着站着我的大副跟往常一样严肃精准的像一台机器,军服像往常一样没有多余的褶皱,
没有多余言语轻轻点了一下头,艇长欢迎回来....
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汉子。
京特·普里恩,U-47的传奇艇长,骑士铁十字勋章挂在他宽阔的胸前,标志性的公牛纹章似乎在他结实的肌肉下跃动。近乎粗粝的真诚笑容,浓眉下那双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我们。
“霍夫曼少校(Kapit?nant Hoffmann)!欢迎回到你该待的地方!”邓尼茨的声音不高,却像舰艏劈开海浪般清晰有力,带着柏林口音(Berlinerisch)特有的硬朗。他伸出手,与我用力相握。
他的手干燥、有力,带着长期握持望远镜和航海图的茧子,与柏林那些政客们绵软湿滑的触感天壤之别。
“司令官先生(Herr BdU)!能在真正的海水味道里呼吸,感觉好多了。”
我挺首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拇指精准地呈90度角紧贴裤缝。目光随即转向普里恩,“还有我们的‘斯卡帕公牛’,看来基尔的啤酒和队列操练还没把你驯服?”
“哈!柏林那些软绵绵的椅子才差点要了我的命,霍夫曼!”普里恩的大嗓门带着浓重的萨克森腔,他大笑着用力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力量大得足以让普通人一个趔趄,“驯服?他们倒是想!老子带的学员,就得有狼崽子的野性!”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施密特,“‘声纳’!耳朵没被那些铁疙瘩震聋吧?回来就好!,
施密特脸上露出极为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他啪地立正,向普里恩和邓尼茨敬礼“司令官先生!艇长先生!一切正常。能回来,很好。” 声音依旧平稳,但微微发亮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情。
邓尼茨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和施密特,最后落在我脸上,仿佛要穿透表象,看清柏林风暴在我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柏林的事情,雷德尔元帅己经通过保密线路简要告知我了。”
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深海的凝重,“干得干净利落,霍夫曼。但风暴眼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
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坚实的土地和远处停泊着潜艇的灰色海面,“你至少能喘口气,把该教给狼崽子们的东西,扎扎实实地灌进他们脑子里。未来,在海底。”
他侧身,示意我们进入大楼。“你的办公室和住处都安排好了。
普里恩会带‘声纳’去声呐教研室。至于你,霍夫曼少校,”他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沉的期许,先去休息等到“下午三点,第一潜艇教导支队全体教官和学员代表,战术简报室集合。
我要你亲自给他们讲讲,‘静默潜航’和‘狼群’的心脏,到底该怎么跳动。用U-42的方式。”
“是,司令官先生!”我和普里恩、施密特同时立正应道。
走进这栋充满油墨、旧纸张、木地板蜡和淡淡海腥味的红砖楼,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历代著名军舰的油画和巨大的北海海图。
年轻学员们夹着书本匆匆走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