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精气神。
陈末……
陈末……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记忆深处缓缓浮现。
对了,就是他。
近半年来,在董卓帐下声名鹊起,屡献奇谋的那个年轻谋士。
自己当初还曾嗤笑董卓,居然会重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口小儿,甚至将孙女许配给他。
不成想……
不成想此人,不仅能运筹帷幄,出将入相。
这用兵的手段,竟也如此……如此鬼神莫测?!
韩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让他遍体生寒。
这一招釜底抽薪,抽的不是粮草,抽的是人心!
韩遂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帐,又看了看远处己经开始变得混乱的营地,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甚至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十五万大军,便己散了大半。
“呵呵……呵呵呵……”
韩遂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干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抬起头,望着帐顶,眼中满是悔恨。
“天不佑我韩遂啊……”
“此子……此子若为我婿,何愁扶风不定,大事不成?”
一声长叹,回荡在空旷的大帐之内,久久不散。
那一声长叹,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帐内仅存的几丝空气。
韩遂身边的女婿阎行,一首沉默不语,此刻,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投来一道难以言喻的目光。
其中有不解,有委屈,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愤懑。
他阎行,人称“锦面阎罗”,一手长矛在凉州鲜有敌手。
他才是韩遂的女婿。
岳父当着他的面,去赞叹一个从未见过的敌人,甚至说出“若为我婿”这种话,这让他情何以堪?
韩遂感受到了那道灼人的视线,从悔恨中回过神来。
他瞥了阎行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被强硬的威严所取代。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他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区区一个陈末,毛头小子罢了,何足挂齿?”
“彦明,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阎行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绪。
他单膝跪地,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岳父教诲的是。”
可他那紧握着矛杆,指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大帐之外,人喊马嘶,车轮滚滚。
那些曾经的盟友,正带着他们的兵马,头也不回地奔向各自的家园。
曾经连绵十里,旌旗蔽日的联军大营,此刻就像是被啃了一大口的饼,变得残缺不全,处处都是巨大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