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状元郎心里有数就好。眼下雨既停住,赈济米粮己下拨,城墙也即将修缮,流民安置亦在着手,朝廷体恤之心不断,想来多数百姓还是感念皇恩的。那些蠢蠢欲动、心怀叵测之徒,终归是少数,当无大碍。咱家也只是顺嘴一提,状元郎不必过于忧心。”
陆怀远此人,他是真心佩服的,见解超群。
那日君臣奏对时,他一首在旁侍立,亲耳所闻,对其才华见识亦是推崇备至。
此番提醒,确有一分私心。
至于公心,身为内廷司礼监掌印,他的忠诚只属于皇爷一人,他也只会站在皇爷的立场上行事。
皇爷如今正处心积虑要培养一个真正的心腹重臣,既要能办事、有才干,更要忠心。
陆怀远目前来看,正是不二人选。
因此,他也乐得与他结个善缘。
流民作乱之事,听起来或许有些小题大做,但提点一句,终归是无伤大雅。
两人又略略寒暄了几句。
毕竟身份特殊,一个是内廷大珰,一个是中枢行走,在这内阁重地廊下久站私语,终归不妥,恐惹人非议。
所以陆临川很快便拱手告辞:“多谢公公提醒,时辰不早,在下先行告退。”
魏忠含笑点头:“状元郎慢走。”
陆临川转身,沿着廊下快步离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对魏忠提及的这件事,终究还是上了心。
人性复杂。
老百姓的温顺是有限度的,绝非无休无止。
这十几日的暴雨连绵,城外流民缺衣少食,风吹雨打,朝廷赈济不力,难以果腹。
日积月累的怨气,不容小觑。
一旦有居心叵测者趁机煽动,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加之南城墙那段垮塌之处形成的缺口,更是一处难以防范的隐患,若真有乱民被煽动冲击此处,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租房子时,手头并不宽裕,所选地段本就比较偏僻。
槐树巷位于城南外围,距离外城更近,这无疑又添了一重风险,不得不防。
看来,是时候尽快将石勇招到家中来了,有他看家护院,至少能多一分保障。
待城墙修缮完毕,局面稳定下来,再做打算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