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怀疑传统、甚至怀疑数学本身……只有通过这种彻底的怀疑,我们才能像淘金一样,筛掉所有的泥沙,找到那些确定的、不可怀疑的公理。”
“无聊的科学史。”黑塔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时茴而是其他什么人在向她阐述这些,她早就扭头离开了。
“还记得我们在联邦共和国中心图书馆初识的那天吗?” 时茴突然话锋一转。
黑塔白了他一眼。
“当然记得,有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跑过来问我关于那道孤波的事情……”
“他还说什么‘我会解开这道谜题’,结果呢?谜题不是还挂在那儿吗?现在怎么研究起这些无聊的科学史来了?”
时茴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继续说。
“孤波算法的提出者帕提维娅认为,如果能找到那道孤波的源头,就能建立一个描述宇宙所有物质运动轨迹的终极模型。”
“有了这个模型,人类就能解答那个终极命题——宇宙的未来,究竟是确定的还是混沌的?”
“而这个命题的提出,归根结底,依旧是理性主义带给我们的自信。”
“是因果律让我们相信:宇宙的过去、现在、未来,存在一条可以被逻辑和数学捕捉的因果链条!只要算力足够强大,模型足够完美,我们就能推演一切!”
“说了这么多……” 黑塔终于忍不住了,她的耐心快被这种哲学漫谈耗尽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认为理性主义和因果律不可靠?”
“难道就因为我们的研究被一只振翅的蝴蝶所打断,你就要否定整个科学体系的根基吗?”
时茴似乎没有注意到黑塔的不耐烦,自顾自地说。
“还记得我刚才提出的那个命题吗?如果有一位全知全能的神,能创造出一个全知的领域。”
“那么,即使我们能够战胜她的概率是99%,我们也不可能战胜她!因为,在她的全知域中,一切概率都毫无意义!”
“她只需要在因果链上轻轻拨动一个我们无法察觉的小概率事件,就能让那99%的概率化作泡影!”
“在她面前,一切基于概率和因果的努力,都是徒劳!”
对此,黑塔依然保持着她的务实。
“你也说了,这个全知全能的神只是你的一个假设!一个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的假设!”
“我们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脑细胞,去思考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孤波算法的核心方程解出来了吗?你就在这里思考这些形而上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黑塔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时茴不务正业的指责。
时茴并不打算告诉黑塔关于波尔卡在窥视他们的事情,也不想让黑塔操心科学以外的事情,他打算独自破开波尔卡的全知域。
“我有了一个美妙的想法,一个能驳斥理性主义和因果律的想法……”
“我要将她的全知域变成不可知域!”
黑塔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便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略带浮夸地说。
“哇欧~好厉害呀!”
“伟大的时茴教授,您要单枪匹马挑战宇宙基本法则啦?要不要先给您预定一个精神病院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