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的上前一步,想要安抚这个突然崩溃的女人,“那个恶棍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你为什么哭?”
“高兴?”
玛莎猛的抬起头,脸上第一次对伊莉德丝露出了怨恨的表情。
“我拿什么高兴!”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他死了…我们也要死了!”
伊莉德丝被吼的愣在了原地。
“他是个混蛋!他是个酒鬼!他是个赌徒!”
玛莎一边哭,一边用拳头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他…他好歹能从黑帮那里拿回一点钱…够交上房产税…够我们不用睡大街!”
“现在他死了!今年的房产税怎么办?我们交不出来,这间屋子就要被收走!”
“没了这间屋子,我们流落街头。我的孩子,她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送进城东的纺织厂!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她的手那么小,正好可以伸进高速运转的纺纱机里,去接那些断掉的线头!”
“那些监工最喜欢她们这样的孩子,一天只需要给她们一片黑面包,就能让她们干上十四个小时的活。”
“直到她们的手指,或者整条骼膊,被卷进机器里,变成一滩没用的烂肉!”
“还有我的杰克!你觉得他能做什么?”
“去给剃刀党的瘸子拉米当学徒吗?瘸子拉米最喜欢他这样跑的快的小子,他会教他怎么偷钱包,怎么撬锁,也会为了让他长记性,亲手打断他一根手指!”
“用不了两年,我的杰克,就会变得比他爸爸还要心狠手辣,真正成为一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小畜生!”
“汤姆打我,骂我,但他至少…至少给了我们一间能躲雨的屋子,一块能不被饿死的面包…”
“他是一个魔鬼,可他也是一堵墙,一堵能把外面那些更可怕的魔鬼,挡在外面的墙!”
“现在…你亲手,把我们家这堵虽然烂透了的…但也是唯一的墙…”
“…给推倒了!”
她指着伊莉德丝,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声音凄厉。
“我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会把我再卖一次的!卖给下一个汤姆!甚至还不如汤姆!”
“我前几次报案…我不敢让他真的被你们抓走…我宁可被他打,也不想被再卖一次…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收敛一点…可现在…现在…”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恩斯特没有进屋。
他就靠在门外那片阴冷的黑暗里,安静的听着。
听到最后的血泪控诉,恩斯特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的耸动起来。
他猛的抬起一只手,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怕自己会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