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皇帝爽朗的笑声让候在殿外的百官都惊得面面相觑。^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
拿到批复的朝臣对着那道莫名的朱痕,思索良久也摸不到头脑。
等到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圣宠无二的皇孙是皇五子的长子——这位皇子的平庸,单看他身为中宫嫡皇子,却至今没有王爵就能查得一二——有人不免有些惋惜,又有许多人咬牙切齿地庆幸。
大家也开始习惯于奏折上时常出现的朱红涂鸦。
前途无量的皇二子岐王却发动了宫变,一场漫长的变乱之后,帝都的雨水都染成了血的颜色。
那时恐怕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厮杀最后的赢家会是最沉默而平庸的皇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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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皇子变成了皇帝,大燕的年号从天授到庆和,皇子的原配顺理成章地做了皇后,却离开了皇宫,迁居京郊的大伽陀园。
“那是他的嫂子,他竟然做出这样罔顾人伦、丧尽天良的事来。”她说的那么决绝:“我这一生都不能再与皇帝共处,住在冉氏住过的宫殿里,走在冉氏走过的路上,我都觉得恶心。\小`说^宅_ !吾~错′内.容?”
那个时候夙延川还不懂得分离的意义。
他被祖母牵着手,站在黄昏中庭的木樨树下,望着那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拥簇的宫人很快阻隔了他的视线,细碎的桂花洒在地上像落日斑驳的余晖,他只能看到绣着彩凤的裙摆迤逦拖下来,在青石板路上轻轻地一扫,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懵懂地抬起头来,白太后也正低下头来看他,俯下身将他抱进怀里,温声道:“母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那是白太后一生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谎言。
夙延川环住了祖母的脖颈,她身上有温和而隽永的檀香气,木质的香氤中藏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伏在白太后的肩头,最后一次向凌皇后消失的方向回望,然后垂下眼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从此跟随祖母在寿康宫生活,皇帝时常会来探望,他是一个迥异于世宗洞察和决断的帝王,性情中有些天生的温弱,未能挽回皇后的离去或许使他难免有些愧疚,但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却让他意气风发。?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冉嫔当时已经有了身孕,皇帝坐在太后的对面,看着已经开始描红的长子,笑着摸摸他的发顶,道:“将来老二有川儿的聪慧,朕就满意了。”
白太后没有说话。
夙延川仰起头来,他有一双与庆和帝如出一辙的狭长眼眸,父子二人对视的时候,皇帝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望见带着笑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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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五年,以生育有功封妃的冉氏再度有孕。
长案上金册和玉宝摆了一排,白太后踞坐在乌木的案几之后,目光像冬日里深深冰层之下的水。
“你纳冉氏的时候,我没有坚持反对。”她的声音也淡薄如寒井,她神态并没有多么咄咄逼人,但话语却让坐在对面的庆和帝一时有些失语:“如今她到你身边五、六年了,这宫里再也没有别人生下孩子来。”
庆和帝低声道:“母后,这并不是元娘的错。”
白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庆和帝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白太后就微微点了点头,道:“那皇儿如今是怎样想,索性都说出来。你我母子之间,原本无须这样的虚话。”
庆和帝低声道:“倘若元娘这一胎生下一个女儿,朕想晋她做贵妃。”
“倘若她又生了个儿子。”他声音低低的,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寻找白太后的目光。
白太后静静地看着他。
那一眼没有探寻,没有失望,没有指责,只有秋潭一样的沉静和宽容。
庆和帝心里就如被一汪暖水浸泡过,像是重新回到了少年时还做皇子的时候,母子之间亲密而信赖的相处,让他接下来的话笃定又流畅,毫不迟疑地说出了口:“朕去子留母。”
白太后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猝不及防地显出些惊愕之色。
庆和帝看在眼里,就微微翘起了嘴角,道:“母后,川儿是朕的长子,也是皇后的独子。皇后是您的甥女,也是朕的表妹。朕是您亲自教养的儿子,岂会这样的不识轻重。”
他将桌案上盛着钤印宝册的托盘向着白太后的方向推了推,柔声道:“母后放心吧,朕已经行旨宗正寺和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