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海战仍在继续,朝军六七十艘战船在李舜臣的带领下奋勇冲杀,切断了日军从露梁津逃走的退路,陈璘则指挥明军水师在露梁海面上与对手展开殊死奋战。?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日军好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兽,凶猛地反击着,几乎每一艘明军福船上都有数十名士兵伤亡,船壳外布满了铁炮弹孔、扎满了乱箭,另有7艘大海苍、11艘小海苍被击沉或焚毁。
立花宗茂等人与明军战斗的同时,另外分出一支船队猛攻朝鲜战船。
因为没有龟船助阵,朝军的板屋船与挟船在性能上与日船大体相当,而且在兵力上处于劣势,战到此时已经有四五十艘大小战船被敌船撞沉或焚毁,渐呈不支之势。
立花宗茂与小早川秀包、阿多盛淳等人闻报拦路的朝军被暂时击退,再也没了战意,趁着硝烟弥漫,先后尾随岛津义弘从光阳湾与南海界相间海域溜走。
市来亲家死心眼儿,兀自不退,在那样纷乱的局面中,他也不可能知道其他将领在哪里。
将近19日午时,两军仍在混战,忽听喊杀声天崩地裂般的响,只见斜刺里驶来一支船队,双方都惊惧地张望,这一看不要紧,一个喜来一个悲,原来竟是接到陈璘命令后,火速赶赴战场的明军机动舰队。
这一支生力军由水师副将陈蚕、游击将军季金率领,挟二号福船9艘、大海苍40艘、小海苍20艘,共计69艘炮船!日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又见明军援兵杀到,当下骇得肝肠寸断,连那仅有的一点勇气都尽失了,当下发一喊四散奔逃,陈璘见状大喜,站在箭楼上挥舞着令旗喝道:“众军努力杀敌,切不可使一贼漏网!”
明军两支舰队汇合在一处,士气大振,尤其是陈蚕的船队,弹充足,又求战心切,此时把数不尽的炮弹、火箭轮番向逃跑的日船倾泻过去。
市来亲家的关船接连挨了十几炮,桅帆上又被钉了二三十枝火箭,勉强保持不沉,正晃晃悠悠地走,一艘明军大福船眼睁睁看着就撞了过去,挡路的几艘小战船皆被压成碎片,关船上的日军惊恐中拼命施放铁炮弓箭,但根本无济于事,只听一声闷响,两船相撞,重创的关船立刻被撞断成两截。
船尾迅速下沉,船头向天上翘去,然后来个180度转体倒扣下来,再斜斜扎入海中,包括主将市来家亲在内的百余名日军无一人生还。
露梁海面上的战斗此时已经变成了屠杀,无数日船被击沉或焚毁,也有的日船见逃生无望,干脆往浅滩上搁去,然后士兵们狠狠心跳下水,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淹死,剩下千余残兵败将泅渡至附近的南海岛上避难,弃置的战船转瞬间也被明船发射的火箭烧掉。
趁着日船被明军水师杀得大败,李舜臣率朝鲜水军一路追杀,又击沉了十几艘日军小战船和笨重的荷船。
落水的日军士兵挣扎着呼救,朝船也不放箭,只是径直驶过去,将众兵压入水中,然后碾过浮尸继续前行。
最前面是奔逃的日本战船,中间是追赶的朝鲜战船,后面又是断断续续从露梁津海面逃出来的日本船,再后面是追击的明船,双方你追我赶混杂在一处,羽箭乱射,弹丸横飞,莫能辨其前后。
李舜臣站在箭楼上,手持千里镜在硝烟中努力寻找日军将领乘坐的船只,不防从侧面忽然飞来一发流弹,李将军只觉左腋仿佛受到重锤,天旋地转,身子摇了摇,闷哼一声向后栽倒。
周围诸将大惊,一齐扑上来将他扶起,急呼道:“将军,将军!”
李舜臣忍痛睁开双眼,嘴角流出一丝血线。
李莞这时候闻讯赶到,大力分开众人,见叔父倒在血泊中,他简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半晌说不出话,战场上一切声响,此时都听不见了,惟有李舜臣沉重的喘息声,揪心地传入他的耳中。
“叔父!”
李莞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对左右狂喊道,“快,快叫大夫!叔父不能死!”
李舜臣轻轻地摆了下手,止住众人离去,喘息着说道:“不必了,这一铳射得太深,看来是没救啦,你们,你们”说到这里,连连咳嗽几声,鲜血从创处、从嘴里不住地往外涌。
李莞虎目欲裂,紧盯着李舜臣,用嘶哑的嗓音吼道:“叫大夫,叫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