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柄刻意留下的水果刀,更是逼他与何蔚然在绝境中自相残杀。
无论最终活下来的是谁,另一个都注定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
她或许没有他们害死苏红的铁证,却成功拿到了幸存者杀人的实证。
这些证据一旦移交警方,侥幸活下来的人,同样难逃法网!
她要他和何蔚然,为她母亲的死,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苏蘅沉默着,只是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地看着魏来。
从魏来亲口承认是他找人动了母亲车子的刹车片那一刻起,她要的,就是他的命来偿还。
魏家人来时,她坚持“一命抵一命”,便料定魏家会舍弃何蔚然,保下血脉至亲。
她也预判到,苏芷兰和苏辰必定会留下。
如此一来,魏来又怎么可能抛下他们,独自随魏家人离去?
她并未直接拒绝魏家,却巧妙利用了这四人之间斩不断的羁绊,让他们自己选择了留下。
除非魏家甘愿赌上百年清誉,强行掳人。
但那样做,无异于将把柄拱手送到她手中,苏蘅自有办法借力打力。
无论如何,何蔚然和魏来,都休想逃脱她的掌心。
更何况,魏来死心塌地跟了何蔚然二十多年。
多年的情分,纵使被伤透了心,在生死关头,他未必真能狠下心肠手刃爱人。
尤其,苏芷兰和苏辰还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魏来怎能在儿女面前,为了苟活而杀死他们的母亲?
因此,在苏蘅的计划里,最终活下来、并背负杀人罪名的,只可能是被求生欲和自私本性驱使的何蔚然。
届时,哪怕何蔚然身陷囹圄,魏家也绝不会轻饶她。
而素来以是非黑白为准则的苏辰,目睹母亲为活命杀死生父,又岂能轻易原谅?
如此,即便何蔚然侥幸逃脱死刑,余生也将在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中煎熬。
苏蘅没料到,魏来看穿了她布下的死局,并决心亲手破局。
“苏小姐,我愿自行了断,以死谢罪。”魏来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我也可以保证,魏家绝不会因此事寻你的麻烦。”
“我和何蔚然造的孽,我们自己担着。求求你,别让兰兰和阿辰卷进来,亲眼目睹父母相残……那对他们太残忍了!”他声音悲怆,带着绝望的恳求,“算我,求你了!”
话音未落,魏来双膝一弯,“咚”地一声重重跪在了苏蘅面前。
他仰着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哀恳。
苏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蓦地一震。
这就是,一个父亲能为子女付出的全部吗?
“……好。”苏蘅喉头微动,终究是心下一软,改变了计划,“我答应你。”
当何蔚然、苏芷兰和苏辰得知苏蘅竟愿意放他们离开时,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狂喜。
看着何蔚然迫不及待地拉着苏芷兰和苏辰匆匆离去的身影,苏蘅无声地叹了口气。
父母对子女的爱,与子女对父母的爱,并非总是双向奔赴。
有些父母倾尽所有,子女却冷漠以对;有些子女孺慕情深,父母却吝于回应。
这其中的悲哀,又能归咎于谁呢?
就在苏蘅也准备动身离开时,苏辰却去而复返。
“苏蘅,”他面色复杂,几番挣扎,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他……人呢?”声音干涩。
苏蘅故作不解:“谁?”
苏辰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魏来。”
这一次,他连“舅舅”也不肯叫了。
苏蘅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冷意的弧度:“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苏辰身形猛地一晃,看向苏蘅的眼神交织着恨意与无处着力的悲愤:“你为什么,非要逼死他不可?”
苏蘅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逼死他的,从来就不是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从他们联手害死她母亲的那一刻起,何蔚然和魏来,便已亲手为自己掘好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