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心竟有些乱。
从前她看林墨,眼里只有“纯阳剑体”“气运之子”的标签。
如今却会留意他接玉简时指尖的薄茧,会记得他听嘱咐时认真点头的模样。
这种变化让她有些慌乱。
爷爷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情之一字即是枷锁,亦是生机。”
“入情者轻则神魂俱损,重则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又说了另一句话。
“若能勘破情关,以情养道,阴阳相济,便能突破桎梏,超越先祖,成就无上大道。”
十夜望着悬剑屿上空渐散的云雾,那里的剑气已凝聚成实质的剑龙,在岛屿周围盘旋嘶吼。
她活了近千年,早已看透宗门倾轧、修士凉薄。
本以为这辈子只会为镇压气运而活着,却没料到会被一个少年乱了心神。
“赌一把又何妨?”
她突然轻笑出声,绛红色裙摆被湖风掀起时,眼底的犹豫已化作坚定。
若连直面本心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超越先祖?
她转头看向林墨,见他正望着悬剑屿出神,侧脸在剑气余晖里透着少年人的执拗。
十夜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星辉,轻轻点在他眉心。
“这是我的护道灵力,若在岛上遇到危险,它能替你挡下致命一击。”
林墨愣了愣,只觉眉心一片温热,那缕灵气顺着筋脉游走,竟让他连日紧绷的神经都松快了些。
他抬头想道谢,却见十夜已转身走向灵舟,绛红色的背影在剑湖波光里,竟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柔和。
十夜没回头,但她的声音却钻入了林墨的耳中。
“小炉鼎,待你从悬剑屿出来,本,本座让你在上面……”
尾音漫在湖风里,像被剑气剪碎的絮语,没等林墨听清便散了。
他望着十夜走向灵舟的背影,绛红色裙摆在波光里晃出细碎的涟漪。
方才那句没说完的话,竟让他心中莫名兴奋。
“好!”
林墨对着那抹背影低声应道,指尖已扣住破妄的剑柄。
话音刚落,悬剑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岛屿上空的云雾彻底散开,倒插的剑形岛身全貌展露。
亿万道剑气冲天而起,在天幕上凝成巨大的剑轮,连日光都被染成了霜白。
“该走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灵气注入破妄剑的瞬间,剑身在掌心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他足尖点地,身形随着剑势腾空而起,泛白的长衫被罡风掀起,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速度。
飞掠过剑湖时,湖水倒映着他的身影,也倒映着悬剑屿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林墨指腹轻轻在眉心摩挲,感受着方才那道星辉的余韵。
那缕温热的气息始终萦绕在筋脉里,像道无声的承诺。
“等着吧,下次我不仅要在上面,还要在后面!”
他对着湖面的倒影无声道,随即握紧剑柄,朝着剑轮笼罩的悬剑屿加速飞去。
破妄劈开迎面而来的剑气,在湖面上划出一道青色的水痕,像条逆流而上的鱼,一头扎进了那片剑影交织的圣地。
灵舟甲板上,十夜凭栏而立,望着那道越来越小的身影。
指尖摩挲着腕间早已消散的守宫砂,嘴角勾起一抹摄魂夺魄的笑容。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她轻嗤一声,随即抬手对着悬剑屿的方向虚虚一握。
那些狂暴的剑气在接近林墨周身时,竟悄然收敛了几分锋芒。
剑湖的涟漪还在随着林墨远去的剑影轻轻晃动,密林深处的阴影里,江岚渊正死死攥着腰间的玉剑,指节捏得发白。
方才在十夜面前强装的恭顺,此刻全化作了岩浆般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涌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十夜!”
他咬着牙低吼,声音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若不是你这妖妇,青岚剑宗早已是青冥州第一剑宗!”
这些年青岚剑宗的弟子数量翻了三倍,灵矿脉占了青冥州三成,连护山大阵都换成了天工门打造的“九转玲珑阵”。
论实力,早就把玄天剑宗甩在了身后。
可每次宗门大比,只要十夜站在玄天剑宗的高台上,青岚弟子的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