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学着钟离穆轩做嫌弃表情时的模样,道:“你们也不怕老祖宗给你们气的从地下钻上来。”
“你哪次跪书房不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让我给你打掩护的。”钟离穆轩用实际行动表明,兰沁方才的嫌弃表情实在做的山寨。
“合着罚跪对你们俩来说,是家常便饭啊!”钟离穆成看了看自己的膝盖。
兰沁在钟离族内并未待几日,却让族人明白,这位大小姐却是琴棋书画,煮茶赋诗样样精通。
雨雾弥漫,如烟如云。
兰沁望着在两位兄长旁边的钟离念慈,钟离穆轩之墓,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穆轩。
“我不久前立的,你那身体以后连尸骨都不会有,我不想孤零零的去别处。”钟离穆轩的声音很轻,他偶尔会说一些真话,直戳的兰沁心窝子疼。
他明明知道,兰沁最怕他一个人太过孤寂。
他就是要说出来,让她牵挂。
“念慈,你到底要什么,我还是给不了吗?”这是钟离穆轩第一次这般与兰沁说话。
“我回不了头。”兰沁看了眼钟离穆轩,擦拭起了墓碑。
“我,也不能让你回头?”
“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你曾说,他们给你的,我给不了。我能给你的,终究比不上他们给你的吗?”
“你是我弟弟,”兰沁顿了顿,“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谁都比不上?”
“谁都比不上。”
“那你回来陪着我好不好?”
傲娇的钟离穆轩兰沁见过,桀骜不驯的钟离穆轩兰沁见过,孤寂清冷的钟离穆轩兰沁也见过,可如今神色里带一丝请求的钟离穆轩兰沁没见过。
兰沁扬了扬头,让眼里打转的泪水流回心里。
“你若真这么痛,若这是你所愿,我便用余生陪着你。”兰沁纤细的素手抚上钟离穆轩的面庞,将他面上的雨珠轻轻拭掉。
钟离穆轩一直都知道,只要他说,兰沁会为他做任何事,哪怕再难。
可他怎么忍心,就像兰沁不忍心他痛一样,他怎么忍心看她痛。
“我不要了,”钟离穆轩从背后环住兰沁,将眉眼埋在她的肩上。
兰沁知道,他在哭。他温热的泪透过兰沁肩上的薄衫,直流进兰沁心里。
钟离族长说的没错,人,若想活着,怎么都能活。可对于活的人,最重要的还是看她愿意怎么活。
而他们,都太过自主,太过执拗。
“将就”二字,于他们而言,委屈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别人。
兰沁说,钟离穆轩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可一个人除“最重要”之外,还有好些东西。对于明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钟离穆轩能抑制不住悲痛的说出“我不要了”四个字,显然,他是明白这一道理的。
纵然细雨绵绵,然而对于四季如春的中州而言,温度并未有多低。
可这却是兰沁来中州后第一次感觉到冷意。
兰沁原本是在给父母兄长上完香后准备离开钟离的,但那日后钟离穆轩高烧好几日,她到底未能走成。
“错了,错了。”钟离族长又开始悔棋。
一旁的钟离穆成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家祖父,他从来不知老是打的他皮开肉绽的威严老头儿竟如此无赖。
对,就是无赖,一局棋他已经悔了四次了。
“与爷爷下棋,还是需要些本领的。”兰沁看着他重新落了子,幽幽的道。
可不需要本事?能将棋下的如此烂,还号称极好对弈。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钟离族长又落下一子。
“叔父是怎么与爷爷对弈的?”兰沁转头望向一旁的钟离大长老。
钟离大长老眯着同钟离长老一般的眼睛,很是有经验的模样道:“输,就对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好吗?
兰沁到底还是极善良的道:“叔父,好经验。”
“一个比一个没节操。”钟离穆成到底还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