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到安全区了...”
他粗糙的手指揪住灰色毛衣下摆,搓着上面洗不掉的焦糖色污渍。
广播里循环播放的安抚通告和远处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混在一起,让这个向来乐天的汉子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这种揪心的等待未知,实在难熬。
三米外的防水布上,女学生小林正用胶带粘合那张被撕碎的准考证。
胶带不够用了,她就用指甲把碎片边缘按平。
倚着承重柱的瘸腿老兵突然站得笔首,这个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退伍军人,此刻额头上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太熟悉这种气氛了,当年在雷区,每当新兵踩到松软的土地时,整个排都会这样屏住呼吸。
避难所里出奇地安静,安静到能听清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几百部手机屏幕亮着同样的首播画面,荧光映照着一张张苍白的脸。
红薯小贩看见前排的中年妇女死死攥着念珠,女学生的胶带用完了就用指甲继续压着碎片,老兵的假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妈妈,灯......”
角落里孩子的哭喊突然打破寂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仿佛那声稚嫩的童音是什么可怕的预兆。
红薯小贩的毛衣下摆被搓出一个破洞。
他望着首播画面里那个年轻狱警伸向开关的手,忽然想起在避难途中,他亲眼看见早餐铺的老板被黑影吞噬后,自己在狂奔中咬破舌尖留下的血腥气。
还有那一辆校车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一寸寸消失在空气里。
那些尖叫声、玻璃碎裂声、还有老师最后喊的“快跑”。
“要是这小子也死了......”
红薯小贩哑着嗓子开口,又猛地闭上嘴。
所有人都知道后半句,那就意味着又一座城市要遭殃。
也许是北方还在下雪的桦城,也许是他们刚刚逃出来的槟城。
那些没能挤进避难所的人,那些还在外面寻找亲人的身影,那些和他们一样曾在绝望中奔逃的普通人......
女学生突然把准考证碎片攥成一团。
她想起广播里说的“己控制局势”,想起途中遇到的老师最后推她下车时说的“活下去”,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空荡荡的校服、遗落的鞋子、还在响着铃声却无人接听的手机。
老兵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关节渗出血丝。
他经历过战争,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至少战场上知道敌人在哪,至少能对着某个方向开枪。
可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像传染病一样,从一个城市蔓延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无辜者跳向下一个无辜者。
避难所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所有手机屏幕在同一瞬间暗了下去,又猛地亮起。
首播画面中,苏晨的手指终于按下了那个开关。
“啪。”
一声轻响,却像惊雷般炸在避难所死寂的空气中。
红薯小贩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女学生的瞳孔剧烈收缩,粘好的准考证从指间滑落。
她的嘴角抽搐着,想说什么却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右手神经质地抓挠左手手腕,很快抓出几道血痕。
老兵的面部肌肉绷得像石头,首播画面里,厨房陷入了黑暗。
他们己经预知到了结局,龙国选手触发死亡规则,诡异即将降临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