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洲原本坐在桌对面,借着灯光翻看一本从废品站淘来的旧机械手册。,k-a′k.a-x`s.w^.!c+o.m,
白芊芊细微的抽泣声让他猛地抬起头。
昏黄的光线下,小姑娘低着头,单薄的肩膀耸动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课本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强忍的、无声的悲恸,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揪心。
季南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放下手册,起身走到白芊芊身边,蹲下身,声音放得异常柔和:“芊芊?怎么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白芊芊强筑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季南洲,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后怕,像受惊的小鹿。
“哥!”
她再也忍不住,带着浓重哭腔喊了一声,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季南洲的胳膊,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而抖得不成样子。
“呜呜……你别再去……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呜呜……”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季南洲的衣袖。\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小姑娘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充满了无助,像一只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找不到巢穴的雏鸟。
“他们说……说那里有土匪……有好多狼……会吃人……会开枪……呜呜……哥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要是……要是你回不来了……我怎么办……呜呜……”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是拼凑起来的、被无限放大的恐惧。
她抱得那么紧,小小的手指用力地抓着他的胳膊,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在那片吃人的山林里。
季南洲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面对危险和算计,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最深处。
可此刻,胳膊上传递来的滚烫泪水和那细微却绝望的颤抖,像一股滚烫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开了他心防最坚硬的一角。
一种陌生的、带着酸涩的柔软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抽开胳膊,反而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有些笨拙地、轻轻地落在白芊芊颤抖的背上,一下一下,生疏却坚定地拍抚着。
掌心下是单薄瘦弱的脊骨,清晰地传递着小姑娘的惊惶。?优′品`小+税/王! `冕+费~粤·读,
“傻丫头……”
他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盖过了白芊芊的抽泣,“哥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嗯?”
他微微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胳膊上哭得不能自己的小脑袋,声音放得更缓,也更认真:“那些土匪,被公安同志抓干净了。
狼,也打死了。
哥答应你,以后……”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最终郑重地说道:“以后会更小心,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别怕。”
“真……真的?”
白芊芊抬起泪痕狼藉的小脸,眼睛肿得像桃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南洲,眼神里充满了脆弱的不确定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她需要他的承诺,一个能驱散她心中无边恐惧的锚点。
“真的。”
季南洲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置疑。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白芊芊紧绷的身体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慢慢松弛下来。
但刚才那阵情绪的剧烈宣泄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她依旧抱着季南洲的胳膊,只是不再剧烈地抽泣,变成了小声的、委屈的呜咽,眼泪还在无声地往下掉。
季南洲知道,光靠言语的安抚还不够。
他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驱散这屋子里的沉重和悲伤。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哭了。
哥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不起眼的藤条箱前,打开盖子,在里面摸索了一下。
白芊芊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很快,季南洲转过身,手里捧着一小捧鲜红欲滴、晶莹剔透的小果子——正是空间里出产的野樱桃。
饱满的果实如同红宝石,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清甜的气息。
“喏,路上摘的野樱桃,很甜。”